这女子虽然衣着华丽,可气质却远远配不上这身衣服,那张脸更是只能算得上清秀,哪里是有倾国倾城的之称的顾家嫡长女顾初月?
唯独张老三,像是没人出来似的,哪怕被小厮紧紧的押着,也不忘满口喷沫子,“啊娘子,初月娘子啊,美人美人,我来了、来了啊……”
红衣女子双手叉腰,上前左右开弓打了张老三好几个巴掌,“你个丑八怪好好看看我是谁,顾初月能有我漂亮?也敢随便对老娘拉拉扯扯,不想活了是不是?”
“…………”
院里瞬间鸦雀无声,最后不知是谁没忍住笑出声来,才打破了这尴尬的安静。
管事先反应过来,过去安抚道:“这位小姐,要不您先进去,今日的酒水我们南风馆都包了,权当给您赔不是,您看如何?”
女子哼了声,“这还差不多!”
随着女子被一位俊俏的哥儿接入楼中,看热闹的人都被赶了出去,大门紧关,而张老三被押跪在地上,嘴里还塞了破布条,南风馆这才清净了几分。
顾初月慢慢下楼,看似是在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实则是在暗中用手托着绑在腰上的棉絮。
实在太重了,她都要直不起腰了。
正好听到管事在下命令,“来人,赶紧把他给赶出去!”
“哦,你们东齐人真是仁慈……”
稚嫩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管事一回头恰好看到那两位塞外而来的少爷,心里一惊。
结巴道:“两位、两位少爷不是早就下楼了吗?怎么还没出去?”
叶然道:“我家少主很尊贵,你们这里有人闹事,少主要是受伤可怎么办?”
管事听着他这蹩脚的汉话,只能跟着赔笑,“刚刚只是个意外,都是小事情,已经完美解决了,两位少爷慢走。”
顾初月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道:“你们东齐人真是仁慈,这样闹事的认,放在我们家乡,是要被好好惩罚的,这在你们东齐,叫……叫……”
叶然补充:“杀鸡吃猴!”
管事:“呃……是杀鸡儆猴吧?”
她拍着手,“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管事笑道:“这位少爷说的对,我们定不会放过这张老三的,让两位少爷看笑话了。”
顾初月随意摆摆手,便出了大门,由叶然扶着,艰难的上了马车。
管事见两位贵客好不容易走了,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不见,黑着脸十分烦躁,回头吩咐道:“今天守门的人办事不利,扣一个月的月钱,还有这张老三,既然这么喜欢来南风馆,就让他永远留在这,让他待个够。”
说罢,甩袖便走。
而张老三依旧醉醺醺的,扣了月钱的小厮们心里冒火,将人拖到了柴房李,关上门。
没多久,就传来张老三求饶的声音。
而此时,随着看热闹的人一起被赶出去的灰衣小厮则是钻进了小路里,拼了命的往状元巷外面跑。
哪知跑着跑着,脚下一个踉跄,直接摔在地上。
他不敢耽误时间,撑着地想要起来,哪知小腿一阵发软。
“哎呦,真是见了鬼了!”
这时,忽然自头顶洒下了大片的阴影。
他抬头一看,忽然见到了一戴着鬼面面具的人,十分的高大。
正是逆着光,那人的脖子上还戴着红彤彤的珠子。
“啊!救命——”
小街里传来惨叫。
而那辆华贵的马车,就停在不远处。
不远处的房顶上,翘着二郎腿的黑衣侍卫正好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起身施展轻功,回去复命。
哪知刚到顺祥斋雅间的门口,还未进去,就听到了声音传出——
“卿卿,去哪了?”
金戈脚步一顿,想到了自己是从哪里找到的顾大小姐,默默向后退了两步,做逃跑姿势。
早知道,他就应该和复还换个方向,他去学士府打探才对。
这白白跑一趟状元巷,虽然是找到了人,但是……
他总觉着如果进去禀报,不仅不会受奖赏,还会承受主子的怒火。
就在他犹豫着进不进去时,大门忽然被打开了。
复还走了出来:“主子让你进去。”
金戈刚要开口问一下里面的情况如何,就被复还给拽了进去。
雅间里,少年临窗而立,背影深沉,手捧着本卷宗,正低头看着。
待听到声音后,将卷宗随手放在了窗槛上,摩挲着泛黄的纸张。
“卿卿呢?”
跟进来的复还道:“手下人兵分两路,去学士府打探的暗卫来信,说顾大小姐不在学士府,而是在午后时,坐马车出去了。”
金戈拱手,结巴道:“属下、属下一路追查,发现顾大小姐是去、去了嗯……”
言闻一皱眉,“去哪了?”
“是去、去……”金戈生怕触霉头,但是又不能不说,只好一咬牙,快速道,“去了南风馆!”
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一般。
言闻一摩挲着纸张的手指顿了下,转身看向了金戈,原本冷峻的脸黑如炭,“去,哪了?”
“南、南南南风馆。”
言闻一攥着卷宗的指尖一阵阵的泛白,缓步走到了圆桌旁落座。
面前是纵横交错落下大半盘黑白子,他执起了盒中的黑子,随意落下,唇角勾起了抹凉薄的弧度,“哦?去做什么了?”
金戈欲哭无泪。
南风馆是都城有名的秦楼楚馆,里面不仅设有红颜女子,还有好……好那啥的男子,里面鱼龙混杂的。
顾大小姐过去,还能干什么啊?!
金戈说不出口。
言闻一忽然笑了,“不说?那就扣——”
“别别别,主子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金戈心虚的流汗,“顾大小姐带了侍卫乔装打扮去了南风馆,目的是……是看中了里面的男人,说要买几个最俊俏的男人回去养着,还和南风馆管事的付了不少的定金,说是让精心准备着,几天后去领人。”
说完,没等主子再吩咐,就一溜烟的跑了。
言闻一周身的气息瞬间变的阴戾,执起的黑子恍然间变成了一小撮齑粉,随着窗外吹进的风,洋洋洒洒落了满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