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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价 19
    方块四的对手是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男人。



    “方块四”这三个字出现的一刹那, 他的神情就警惕了许多。



    黑板聊天进行了这么久了,其中跳得最高、说话最怪、唯恐天下不乱的两个名字“acri”和“方块四”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acri以一己之力带歪了整个黑板的聊天风格,对永夜里的叫得出名号的人表现得了如指掌, 疑似一位强大的神明;而方块四除了说话奇怪之外, 还有两个惊人实绩在自由猎杀阶段一股脑公布六个新人刷新点,加速猎杀进程, 在围猎阶段煽动别人结队进攻马戏团,造成许多流血事件。



    他们在黑板上说话, 旁观者看看热闹,也算相安无事,可是一旦上场,这种人很可能是极端危险分子。



    这次,所有人都押注方块四,无一例外。



    “搏斗开始。”



    从荷官这一声宣布落下, 到方块四鬼魅般向前弹出, 赤手空拳将敌人踹倒,再把对方的脑袋狠狠掼在地上,只用了不到四十秒他的速度奇快,力道强横, 一出手就是不顾一切的杀招,瞬间撕破了对方的防御。黑棋的脑袋重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瞬间七窍流血, 死得不能再死。



    众目睽睽之下, 粉头发的少年从半跪压持对手的的状态起身,红色猫眼里的笑容依旧散漫,和刚上场时没什么区别, 只是在看到暴毙的对手身下血迹的时候,隐蔽地舔了舔嘴唇。



    第二场很快开始,这次是持械搏斗,方块四选择的武器是一套锋利的精钢指虎,比普通指虎长,顶端尖如弯月,如同兽类的爪钩。



    他动作依旧极为灵敏,神出鬼没,一开场就迅速拉近距离近身缠斗,指虎尖钩没入对方皮肤后再深深刺入,最后划出长而深的四条血口,血流如注。



    这人下手狠,动作快,只攻不防,先卸武器再杀人,是不要命的打法,一旦反应速度跟不上他,很快就会无从招架,全盘崩溃第二个黑棋在仓促防守后,彻底不敌。这次,方块四直接把对手的面部抓的面部全非,将两只眼球连着神经和血管拽出眼眶,然后划开所有大动脉,鲜血喷溅,他则轻松放手,任对手抽搐死亡。



    这次,等待倒地判定的时候,方块四将带有血迹的指虎放在唇边,轻佻地舔去了那上面鲜红的血液。



    又是两场过去,每一个上场者都死状凄惨,最严重的一个皮肉分离,成了一滩馅料一样的红泥。方块四原本穿了件宽松的白卫衣,上面有红色抽象花纹,此时,卫衣雪白的底色上已溅满斑斑的血迹,血色与花纹混驳不清,像是原本就在那里一般。



    又一个对手上场,方块四站在上一滩血迹里,仍旧没事人一样闲闲望向对方,甚至打了个招呼。



    这一下招呼,那对手的嘴唇极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腿也肉眼可见有些发软。



    这时,所有人都意识到,一个极为棘手的人物出现了。主教级别的战斗已经不再是寻常打斗,每一个人拎到永夜,都能算是是独当一面的人物了,特殊的天赋与体质也层出不穷。可方块四一来,却仍然像是一条食肉鱼被放进了小型观赏鱼塘里一样,打乱了原本的秩序。与之相近的黑棋人人自危。



    席位里,墨菲仍然没有醒来,克拉罗斯又把他的卡牌拿出来把玩了,紫色鬼牌在指间翻飞穿梭,唇畔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温莎“方块四这么强,为什么不在前排我还以为方块四是你的白皇后。”



    “他做我的皇后算了吧,这个国王我不要当了。”克拉罗斯微笑说,“嗯不过,即使是完全不收拾自己的力量,也不至于沦落到主教中下层吧。难道是忍不住把力量结构撕得更混乱了病情真的很严重呢,真可怕呀。”



    医生从病案本中抬头,声音温和“同样病得很重,却还能把自己的世界收拾得井井有条,得到高评级,假装正常,难道不是更可怕吗你的这种情况究竟持续多久了”



    “毕竟我要维持正当职业呢说什么呢,医生,我没有病。”克拉罗斯说。



    “外神的档案里没有收录过这一位,”希娜开口对克拉罗斯说,“冒昧地问一句,你的老朋友都是这样吗”



    克拉罗斯“我老朋友特别多,也不全都是这样啦”



    却是没有说出任何多余的信息,似乎对此讳莫如深。



    场上,方块四持续着压倒性的胜利。押注的难度暂时缓和。不出意外的情况下,他会比先前连胜多场的文森特站得更久。



    一场又一场,方块四维持着死咬不放的凶戾作风,没有任何追逐和试探,战斗场面激烈血腥。



    人死后会化为灰雾飘散消失,但饶是如此,鲜血气息也渐渐蔓延至全部的观众席,甚至穿越无形的灰雾屏障,送至君主身畔。



    这种气味是安菲熟悉的。它总是会与着沙砾、原野、沼泽与铁器,挣扎与痛哭一起出现,弥漫在许多个世界的空气中。



    有鲜血的气息作为最后的补全,一道透明的隔膜默然打开,他忽然完整的记起了在那些破碎世界中的经历,记起很多个在永夜中度过的纪元,记起战火如何熄灭,血腥如何消弭,也记起混乱的碎片如何被洒落在神国一望无际的海洋中,重新成为完整而稳固的国度。



    但在此之前的回忆,依旧光怪陆离。



    鲜血气味越来越浓,并不是令人舒适的体验。安菲打算吃一块用玫瑰和葡萄做成的的半透明软糖。



    此时斗兽场中,方块四刚刚用三棱匕首刺破了一枚黑棋的心脏,正抱臂站在原地等待对手的死亡。



    他抬起头来,正看见高座上的君主漫不经心俯瞰下方,慢条斯理拿起一块精致剔透的点心。看起来很甜,也很用心。



    方块四忽然笑了起来,露出两侧尖尖的犬齿,挑衅之意毕露。他对着安菲,用口型无声说道



    “我也想吃。”



    安菲接收到了方块四的唇语。



    他神态从容优雅,带着淡淡的温和,把白瓷碟子朝前推了推。



    这温和中其实能觉出另一种淡漠居然毫无被冒犯的表现,也并不因场上血腥残忍之事感到不适或厌恶,反而在用动作说“好啊。”



    方块四讨了个没趣,撇一下嘴,不怎么甘心地转回头,看向下一场的对手。



    荷官目光冰冷,周身泛起灰雾。



    郁飞尘甚至懒得和方块四计较。毕竟安菲吃点心的频率提高了,证明现在心情还不错。



    他记着数字。



    现在是第七场。



    这时,安菲已经把碟中点心的种类试过一遍,并不全是甜点,但似乎都是他喜欢的口味。



    这个念头浮现的时候,他难得陷入了漫长的思索似乎已经有很多个纪元没有过“喜欢”或“不喜欢”的想法。



    甜点的气味抵消了鲜血的腥热,流金筹码在灯下闪闪发光,忽然续上了先前的回忆。



    天色快黑了,他们离开搏斗场的时候,有了九枚银币。回到神殿后,骑士长去夜间巡防,他在复习典籍,骑士一神神秘秘地凑了上来。



    “这次下山玩的怎么样是不是很苦恼”骑士一说“体会到没钱寸步难行的感觉了吗”



    他奇怪地看了骑士一一眼,把九枚精致漂亮的银币拿了出来,展示给他看。



    接着,又想起了从外面带回来的礼物,把两瓶覆盆子汁递给骑士一,并说明“有一瓶是二的。”



    “竟然真的去赌博竟然还真的赢钱了,不行,我要向老祭司告发骑士长亲爱的小主人,下次带酒好不好”骑士一说。



    神殿除了禁止赌博外,当然也是禁酒的。他当做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骑士一想起可疑的事“怎么赢了这么多老骑士们经常提起以前君主棋的时候输得血本无归的事情。”



    他不是很想和这个人说话,于是继续保持安静。



    “哦,想起来了,现在还只是预备阶段呢,猜注难度没那么多大,等正式开始了,你就千万不要去了啊。骑士长再过好多天才发工资呢。”



    他认真回忆了最近骑士一和二的说辞,意识到“没钱”似乎是一件严重的事情。而在一和二眼里,自己是一个不适合押注的人。



    骑士一被神殿女使官举着擦花瓶用的掸子赶出去之后,殿堂内恢复寂静,他静静看着典籍,但想到的并不是典籍上的知识,而是君主棋、押注之类的东西。



    骑士二的脚步声传来,这次女使官拿起了花瓶。



    “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我只是来传话的”二说,“老祭司派人请小主人去沉眠水池边谈话呢。是不是要抽查典籍知识了奇怪,以前从来没这个时间喊过人,还好没玩到深夜才回来,让他赶紧背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