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文渊一席话,让在座诸公双眼发亮,他们可没想到,这番风云诡谲的朝堂变化,
现在经过内阁一席话,直接变成了全军大换装。
火绳枪的还没完成列装呢,火炮还处于极度保密的状态,又来一轮新换装,火绳枪可能要退伍到其次,精锐手中的,可能会换成新式火枪,
以及火炮,朝堂诸公可都代表着各自麾下的利益团体,或者与皇家合作提供原材料,全军换装列装要花多少钱?
天文数字!
无数人能在这场饕鬄盛宴中吃饱喝足,六部大佬暗自看向荣和帝,不明白这位帝王到底怎么想的,这心意,风云诡谲的朝堂,
莫名其妙的陷入喜悦中,同时内心又畏惧,帝王心术,这位年轻的帝王,比他父亲还要熟练。
如果列个档次,六部官员能以能力上任,但是内阁,不仅要能力过硬,还需要懂得皇帝的心思,
曹孟怎么能稳固不倒,靠的便是符合荣和帝的战略规划,有这份才气,同时也是实打实的的大魏武将第一人,同时又能兼顾治理百官,
简直是双刃剑,能伤及皇权,却也在帝王的允许范围内,郑昌文霸占首辅七八年,不仅是从龙之臣,更是以学术上的大儒,
除了修行境界的大儒外,少有的几位能号令儒林的人物,治国又有其独特见解,甚至不需要揣摩荣和帝的心思已经是儒家的常态,
皇帝你治你的国,儒家干自己的政务,如果想干涉战术层面的管理,儒家会告诉你什么叫屠龙术!
帝王说是儒家的摆设也不为过,却又有所不同,儒家以文定天下,与帝王合则两利,对则两败,手中牢牢把控军权的大魏帝王,
如果不想与儒家合作,天下人会告诉你,什么叫唾沫星子淹死你,不合作,爱咋整咋整,出事都是皇帝的错,
先帝就是因此,想插手,搞得大魏几十年没安分过,贪婪腐烂,制度可谓是逐步崩溃。
荣和帝能屹立不倒,千古之姿,在于肯放权,敢用人,胆大心细还有脑子,上位内阁,除非他亲戚,要么能力过硬,懂得他的脾气,要么背影强到皇帝都忌惮的地步,
内阁就是你的。
朝堂有句话,叫流水的诸公,铁打的内阁。
时至今日,内阁的新成员只有汉王,曹孟靠着一手文章喷的天下儒林没话说,又有军功在身,靠着自己上位,
无独有偶,朝堂三大派系,领头的都是政斗王者!
“陛下,若是全面换装,需要耗费的银两,将是天文数字,而且…可能会导致财政运转不佳。”户部尚书徐朗擦拭着额角汗水,颤颤巍巍说道。
他对这位帝王愈发感到恐惧,这得多大魄力,才敢这样干!
“开启祖库,金银财宝放着没用,取之天下,用之天下。”一直闭目养神的首辅,如今朝堂上除了荣和帝外,最具有权力之人郑昌文开口。
一句定锤,各部官员就算有想法也不说了,荣和帝决议,内阁没反对,难的是六部,至于天下人,吃饱喝足那是天师府的活,
这不,今天的早朝主角,除了已经唱完的军略大戏,还有事关大魏立国之根的三位人物,天师府的灵光郡主,圣人学院的国子监祭酒,国教的一位道长。
“嗯,深得朕意,财帛之物,取之天下,用之天下,朕开太平盛世,鼓励民间商贸发展,如今这积攒的银两,当用来回归天下,
鼓励助战,内阁下朝后颁发圣旨,通告全城。”
荣和帝一席话,器宇直冲云霄,热血沸腾,千古帝王的目标,是那万古一帝!
“成非凡之事,行非凡之手段,开万世之基业,创千秋之太平,继往圣之绝学,为天下之忧而忧。”
荣和帝轻声呢喃着这首词,百官不解,但隐隐已经有了一个名字,京城诗魁,很有他的风格。
一锤定音,波澜诡谲再度回归朝堂之上。
“灵光,天师府可安排好了?”荣和帝看向灵光威严问道。
灵光啃着葡萄,抬起头,“老师说,随时可为陛下分忧。”
“国学呢?”
“妥当已久。”
荣和帝心平了一大半,看向国教,答案如自己所料,斜眼看向灵光与大祭酒,“请两位尊师上殿。”
关乎家国大业,荣和帝做不了这个主,还需问两位尊师的意见。
话语刚落,袅袅彩云自大门而入,将金銮殿渲染成云雾飘荡的仙境,两位老翁对坐而奕,从天穹中带着万丈霞光而来。
仙鹤为伴,彩云荡漾,一袭儒袍在身依旧略显邋遢的老头从棋桌旁站起,不顾形象的弯腰。
百官俯首,高呼:“见过至圣。”
“哎呀,怎么还兴这一套,都过时多少年了,行了行了,都起来吧,小和子,咱们快有十年不见了吧。”老农笑意盈盈的看向走下台来的荣和帝,
油腻的手在他那崭新华贵的衮龙袍上就是一抹,多了一把褐色的手印,荣和帝浑然不在意,忍着激动,“老师,朕可是想念你多年。”
“嗯嗯,不错,你将这天下,治理的有模有样,还记得,当年在海滨之上,尔如何与为师言?”
老农赞许,荣和帝可是他教导出来的,考问道。
“为天下人的忧愁而忧愁,为千秋万代之事而有所为。”荣和帝褪去威严的帝王外表,如同当年稚气满满的那般,对着老农说道。
老农颔首,“既如此,为师的意思,尔想做,便去做,天塌了,有为师撑着,再不济,把这老不死也拉上。”
荣和帝惊喜看向老天师,仙风道骨的老天师背对荣和帝,云雾飘荡将其身形遮盖的若隐若现,宛若神人,“本座之言,陛下懂得就可,不必说出。”
“老不死的装深沉,行了,你们这些小家伙,也别看了,老夫没带什么好东西,但也不能空手来。”老农挠着下巴,浑身摸索。
百官至今保持作揖姿态,书院院长与老天师,前者有七十年未曾出现在金銮殿,后者更是百年不出一次,
那次出来都是为了大事,距今为止,这是老天师第三次现身,第一次是大魏立国的祭天上,
第二次是百多年前那场大乱上,而每一次老天师出来,
就表明,大魏的天,又要开始变了,需要镇国天师出面。
能见到二位传说人物,百官可谓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气,老农从袖子里找了半天,才找出一枚米粒大小的酒壶,“老夫没带什么好东西,这陈年佳酿,
尔等为国事操劳,便让你们饮一口。”
都不带动嘴,米粒大小的酒壶瞬间变大,片刻后如同大鼎般屹立金銮殿中,飘香四溢的酒香勾引百官的馋虫。
一团团纯白的酒液飞出,漂在百官面前,一饮而尽,仙家手段无外乎是,老农心满意足,挑眉看向一旁的老天师。
老天师摇头,不想理会这老东西。
“恭送尊师。”荣和帝满面涨红,半醉半醒说道。
在微醺的金銮殿百官眼里,老天师与老农一同消失无踪。
“传朕旨意,散朝。”
……。
天师塔。
京城风云被两位直接镇压,与大魄力的帝王一同,压下了种种不快,按照釜底抽薪的路子继续打下去。
“是不是院长每次出场,都要带上仙气云雾?不显得神秘,是不是觉得你不够排场?”老天师似笑非笑看着一旁的老农。
这人比自己还拉风,那出场牌面,啧啧。
老农一脸痛心看着自己的酒壶,“唉,我这百年酿可才满,这就没了一半,老夫也不愿去那金銮殿。”
一脸痛恨,那群百官,只会抢他心爱的百年酿,若非逼不得已,他才懒得跑金銮殿呢。
“釜底抽薪,九牛之力用尽,就该看看,小和子到底能达到什么地步,万古一帝,可不好当。”老农摇头。
“尽人事,听天命。”老天师倒是淡然的很,老农也不管那么多,拉着老天师继续对弈。
整个大魏如同一台一直翻修的机器,如今运转起来的速度尤其恐怖,大量退休的将领被重新征召,在广开府库的情况下,
金银不断输入市场,换购各种材料,同时又交上赋税,商贾利益下降了一半,税收上涨了三成,交易额不断突破新高,因为西征而陷入停摆的商业,
又在战争模式以这种新奇的姿态运转下去。
两日后,一群浩荡的大军,从京城沿着大运河北上,同时北境九军对蛮族发起进攻,南边驻军开始侵扰万妖国与南疆,东线战场上,
一直固守的大魏军,开城迎战,同时水军跨越东海,对萨满诸国沿海港口进行打击,同时金吾卫细作间谍金银铜牌往四地派出,
江湖绿林聚集大批好汉奔赴边境,或者扫清内部匪患,一时间,大魏从上到下以奇怪的姿态运转着。
大战将起,将家底全部压上的豪赌!
当远在剑州小院里的白仙从九部魔军构成的情报体系中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傻的。
这疯狂的姿态,白仙看的目瞪口呆。
战争经济?
白仙不得不说荣和帝确实是个大才,能想出这么一种在战争姿态下的商业运转模式,打破了传统的打仗是亏钱买卖的行为,
变成了如今打仗不仅不亏钱,反而赚钱模式!
他原本估计,大魏的反应会很慢,或许会延误一些战机,吃了亏之后,才会上下齐心,毕竟那怕荣和帝想釜底抽薪也得看天下买不买账。
现在看来,以黄金白银为诱饵,整个天下都陷入了疯狂的狂热姿态当中,颇有一种地球上小胡子的味道。
只是可惜,小胡子的国土不如大魏,积累不如大魏,没得比,大魏会失败吗?
“尽人事,听天命。”白仙说出这话的时候已经是六个时辰后,这里也得到了消息,对着李白刘宁说的。
至于甄千变,这丫的就不正眼看李白跟刘宁了,天天在外晃荡,不知道干嘛。
“唉,百年基业,莫非要毁于一旦?”刘宁垂首顿足,老先生老双标了,但格外古板,“大魏开国不易,
太平二百年,中原又会陷入浮沉中吗?”
“老师,不会的,我大魏武有曹公、汉王、四王镇守、文有儒家层次辈出的大儒,良莠可接的后辈,
民有心系天下的天师府,财有商贸发达的大运河,
大魏的天下,不会忘,如此开万世之基业之局面,上苍若无眼,以人力胜之,大魏烈祖,必然会保佑,
大魏安然度过此劫。”
李白安慰起自己的老师,刘宁有教过他,但不是他唯一的老师,李白很特殊,在圣人书院求学,他拜了所有大儒为师,
故而刘宁也是老师之一,“苦难过后,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白仙:“…。”
这家伙借鉴的速度比自己想还要快上些许。
“非凡的事业以非凡手段达成,浩瀚如烟的历史长流,你我不过沧海一粟。”
白仙老气横秋的呢喃一声,背负双手,目视苍穹。
果然大魏中,也有隐藏的底牌,如果自己误打误撞,带着九部魔军,碰上这样的大魏,也绝对够吃一壶,至于地狱难度,
大魏都表现出底气了,他又怎么能不表现?
佛门那边的情况,有些异动。
自从地藏菩萨失联,西域佛军可谓是接连溃败,磁轭、迦罗二国过半国土被大魏拿下,如今彼岸花运送迫在眉睫。
然而菩萨们并没有任何要支援的意思,反而有大批僧侣从天山北麓,西域草原陆续撤退到了天山南麓以及四千里开外的山口,一副准备要放弃西域与天山,重归佛土的姿态?
“佛门在玩什么花样?”白仙心里思索,看向刘宁:“老先生,彼岸花迫在眉睫,还请先生护送。”
赶鸭子上架,把老先生送走,白仙又可以进行自己的规划了,不然三品强者在侧,他没信心瞒过去。
毕竟甄千变倒是好瞒过去,阵法自己刚好可以屏蔽他。
但刘宁不行,这老东西可不玩阵法,玩书画!
这让白仙怎么克制他?
“罢了,只得吾走一遭,尔等在此等着,若二旬后吾尚未返回,便通过剑州北上楚州而去罢。”刘宁起身,一副大义表情。
李白赞赏,将装着八十一朵彼岸花的盒子递给刘宁,不舍道:“老师,一路郑重,酒等着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