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英的大义之举,着实令原是心中恨意浓烈的尼桑久,吃了一惊。
他从前只听得,这位少年将军,在边疆如何的披荆斩棘、保家卫国。
今天,他算是得见她这股子,为了百姓,不惜以命相搏的勇气。
‘啪啪……’尼桑久站起身,掌声从他的手掌间响亮而出。
“仲将军,果然勇气可嘉、心中有乾坤!尼桑久佩服至极!
来人,去请樗里云少爷来前厅一下。”
“是!”一黄头巾少年,听了尼桑久的话,恭敬的退下。
须臾之后,那少年去而复返,脚步轻缓,似是在刻意配合着身侧之人。
“云少爷,小心脚下,要过门槛了。”
黄头巾少年出声,提醒他身侧同来之人。
一道男中音响起:“谢谢小鹤……”
那语气温柔似水、如清风拂面一般令人沉醉。
随着他的话语声,大厅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他们二人的方向望来。
淡白蓝色的长衫,在微风的吹动下,飘逸而轻动。
朱唇如砂、面如冠玉、长颈若雪、双眸微闭,神情懵懂,容貌极美。
明明是一个男子,其芳华气质,却胜过世间万千美艳女子……
当他迈进大门之内,仲英等人,均是看愣了神。
不怪她们如此失态,实在是这位叫樗里云的少年,美得太过不真实,完全不似凡间之人。
饶是他一直闭着眼,却依然挡不住,见到他之人,忍不住猜测他那清帘之下的一双瞳眸,究竟是隐藏着何等的光芒!
尼桑久见樗里云进来后,即刻起了身,将他坐着的位置让了出来。
樗里云便也自然的在尼桑久先前做的位置上,缓缓的落了座。
“云少爷,劳烦你过来这一趟。
是因为这位仲英兄弟,希望我们赫塔家能够出手相助,为江宁近日里中了**蛊毒的百姓,解蛊。”
眼前这阵仗,无疑不在显示,这位樗里云少爷,便是他们赫塔家,那位会解**蛊毒之人。
仲英便也出声,道:“云少爷,在下仲英,还请云少爷能够出手帮忙。”
当仲英说话之后,他方才将俊首轻轻的转向她所立之处。
那双眼帘终于缓缓挑起,内里含着的是一双美到极致的琥珀色眸子。
那琥珀眸子宛若两弯美玉一般,灼灼其华,令人流连。
可世间之物,大抵都是带着缺憾美的吧。
樗里云虽然寻着仲英的位置,准确的找到了她的身影,但是那双琥珀眸子却是根本看不见任何人和东西的。
樗里云的空洞与呆滞眸光,令仲英再次因他,而怔了怔。
若说初见时惊艳,这一刻,她心中的感受是遗憾与可惜。
樗里云仿若心底生了慧眼,随后淡笑而道:“仲英?便是那位少年将军吧!?将军的威名,云常听身边之人说起。
为百姓解忧之事,云定然会全力以赴。
只是**之蛊,正常解蛊之法是需要养蛊之人的鲜血或是百毒不侵之人的鲜血,作为蛊引,方才容易的能将那些蛊虫,引出的。
若是要以我苗疆之逆蛊法,强行解除,怕是那些中蛊的百姓,会需要交替忍受三日,炙火裂烤与寒冰冷冻之苦。
仲将军如果能够说服他们,甘心接受这样的解蛊之法,云倒是可以随仲将军前往一试。”
仲英此前比不知道,苗疆之人解除**蛊毒也会如此艰难。
可是既然有办法,她就不能放弃。
于是,她又问樗里云,道:“云少爷所说的解蛊之法,日后可会给他们留下,什么后遗症吗?”
樗里云微摇头,淡笑道:“这到不会,只是在解蛊时的三日,会受些苦痛。
毕竟,**之蛊是个认主的东西,不是它的主人,要召唤它,总是要任性挣扎一番才肯出来的……”
他的话,令仲英放下心来。
仲英朗声道:“既然如此,便由我来说服他们,若是有不愿意接受如此之法解蛊之人。
我日后就再想寻别的方法。
可否,劳烦云公子辛苦一趟,先随我们前去江宁官家医馆,可好?”
仲英想着,那些百姓应该不会一个想要解蛊的人,都没有。
为了健康的活着,吃一点苦,应该还是能接受的。
樗里云点头,道:“好,容我回去收拾下,半个时辰后,我们便可以出发。”
仲英没想到这个樗里云,竟然答应的如此干脆又容易。
当下,心中对这位樗里云,即刻有了一抹敬重。
她望向樗里云的目光中,惋惜之意,更浓了。
已经起身往外走的樗里云,似是感到了她的眼神,在经过她身侧之时。
淡笑着侧首,道:“仲将军见过那么多生离死别,怎么还会对云这种天生的一点小瑕疵,如此介怀?
一切都是上天最好的安排,将军无需为云惋惜。
今后几日,只要将云当做正常人,一般无二,才是对云最大的宽慰。”
仲英想不到,他竟然如此厉害,不以眼观,却知她心中之语。
她不由得再次抱拳,道:“云少爷豁达,是仲英狭隘了!
云少爷方心,仲英日后定不会再心存此番心思,不过,我还是要再替那些百姓感谢云少爷的善心大义!”
樗里云真诚笑道:“仲将军,太客气了。烦请各位在此等云片刻,稍后我便回来。”
“嗯。”仲英道。
尼桑久出言道:“云少爷,此行令小鹤同去,可好?”
“嗯……”樗里云点头,算是同意了。
他知道,让小鹤跟在他身边,他这位如父如兄的知己,才放得下心去。
淡白蓝色的身影,随着小鹤一同缓缓走出了大厅。
留下一室清丽的梨花香气……
陈金霖早就听说过这位樗里少爷的大名,可惜他来过赫塔家数次,却依然无缘得见。
如今见了他,陈金霖终于明白,往里日尼桑久经常挂在嘴边的那句:
“樗里云少爷不只是有一张仙人的面孔,他还有有一颗悲天悯人的菩萨心。
所以,这些粮食,陈兄弟务必要保证它们可以分到受灾百姓的手中。”
这短短的一个时辰之内,陈金霖先是对他这个小师弟,佩服不已。
又被这个一直活在他想象中的樗里云少爷,激发了不少的狭义之心。
天生目盲之人,没有自暴自弃,却活得如此乐观、豁达,善心为人。
樗里云那如清风明月一般的性情,着实是令人尊重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