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城濠一役,九王爷赵煜一战成名。
但他与仲国公家第八子仲英的断袖之情,也闹得人尽皆知。
就在他们俩还在河中府白凌晗的府邸休养之时,大宋朝京都皇城内外,都是关于他们这荒唐之事的话本子,满天飞。
说赵煜冲冠一怒为蓝颜,大宋未来的储君人选,有龙阳之好。
这不昨日,他们二人才从河中回到了京都。
赵煜竟然以仲将军伤势未愈,王府医圣医术高明为由,将仲英直接带入了誉王府养伤。
他这毫不避讳的行事作风,倒是令那原本就仅仅只是捕风捉影的流言,落成了石锤。
司徒沛自那夜在仲英房门外,听了赵煜与仲英的谈话,第二日便向他们辞行,回了江陵府。
仲英以为他有事要忙,便也没有强留。
倒是赵煜慧眼如炬,从司徒沛落寞的神情中,猜测出,他应该是确实知道了仲英的女子身份,且又明白了他们之间的情意。
赵煜倒是第一次发现,这个娘娘腔,也还真是挺爷们的,知道君子不夺人所好的道理。
白霖在几日前便接到赤金雀的消息,按照赵煜的吩咐,将他的寝房,重新进行了布置。
把那张千层红木硬薄的床榻,换成了由冰丝软蚕丝叠加七色锦棉铺垫而成的松软暖榻。
寝房外间,以果木香合着乌茶香,每日傍晚,熏香一次。
厅内硬朗的方桌,全部包了桌角,上面黑白色的蟒纹桌毯撤走,重新铺上了宫里赏赐的苏绣蝶恋花绣布。
床榻周围上方加上了三层,素白淡雅的纱幔,如仙似梦,令初次见到这些的仲英,一时间愕然怔住了。
之前仲英也经常出入誉王府,可进到赵煜的寝房内间,这倒是第一回。
“这——是殿下的房间?”这位爷的喜好,未免太奇特了吧。
“……呃,这个,寝房嘛,还是要以舒适为主的,哈哈……对对,舒适……”
白凌晗这个混蛋小子,让他给白霖写封信,提前把他的房间,布置一下,好给仲英继续养伤用。
结果,好家伙,他就是这么告诉白霖,该如何布置房间的。
这简直就是差昭告天下,仲英是个女的了吧!
不过,赵煜抬眸将这房中的一切,扫了一遍,东西虽然比较娘,但是确实符合他要求的温暖舒适。
其实,站在房门外的白霖,此时也是心中特别忐忑,他收到赤金雀带来的信笺上,写着的让他布置房间的要求时,也是蒙圈了好一阵子的。
不过,看到房中的两位爷,倒也没有特别大的反应,他这颗心,算是放下来了。
仲英就这么在誉王府住了下来,赵煜命白霖去仲国公府传了口信。
仲世恒亲自接待了白霖,命小厮给他奉了茶,问了几句仲英身体恢复的情况。
倒也没再说什么别的,只交代了句,让她安心养伤就好。
许是,风长清一事,他心中有愧,所以,他便没有因为外面的流言,而对仲英回京都之后,之间去了誉王府,而有所置喙。
仲英之前受过大大小小的伤,无数次,命悬一线的次数也绝不少。
可是,这一次,大概是因为中箭之处,伤了心脉;又或许是伤她之人,令她神伤。
在河中府,白凌晗以司徒沛送来的珍贵血麋鹿角,附加多种珍贵药材。
悉心为她调养了数日,内伤却依旧不见痊愈。
正常按着她身体恢复的能力,此时的她应该早就可以执剑而起了。
可仲英白日里,背着赵煜试图练一个剑诀,都累得气喘吁吁,伤口内里隐隐作痛。
所以,她才应了赵煜,带她回誉王府养伤的提议。
仲英知道,自己此时,的确没办法回到军营中带兵,而且,她也没做好,回到曾经和风长清一起成长的仲公国府度日。
猜到想到和亲眼见到时,心底的失落和难过,是完全不一样的。
她将其看做至亲如手足的人,就是一直隐藏在她身边,敌国的大皇子,自己亲姑姑的儿子。
风长清若是一日不回到西夏,她便可以装作完全不知他的身份,将他看做自己的弟兄。
可当他回到西夏大军中,手挽长弓对她射出那一箭之时,他们之间多年的兄弟情分,便再也寻不回了。
那种被信任之人背叛的痛,在那一刻,及之后的时日里,经常会疼的仲英,筋骨沉重……
还好有身边这个,对谁都冷,对她却极暖的傲娇王爷的陪伴,仲英才顺利的度过了这些天。
“芙儿,你在府中好好休养,我先入宫面见父皇。
若是,我回来的晚了。你便先睡吧。”
“好。殿下万事小心。”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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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之上,一片安宁之中透着一丝压抑的气息,大宋皇帝端坐于龙位之上,剑眉中似是渗透着浓厚的怒意与探究,俊眸微眯,睨视着殿中所立之人。
赵煜深知今天皇帝宣他前来,定是听了有心之人的若干言语而有意为难,但却刻意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笑着开口。
毕竟,先前他在宫中侍疾突然离去,是他理亏在前。
虽然他当时已经留书请罪,但是,赵煜早就预料到,待他回来,必然会受到宣德帝的惩罚。
只是,皇家父子之间,不比寻常百姓。
谈吐言语,皆是机关。
赵煜想着,若是今日宣德帝闭口不提当日之事,他便绝对不会主动提及。
毕竟,他离开京都当晚,便已经派樗里云自请入宫,为宣德帝诊病了。
樗里云入宫三日,宣德帝服用了在他建议之下,太医开出的汤药,气色大好,体态康健。
宣德帝因为先前江南**蛊之事,与此次入宫之事,对樗里云印象很好,给了他丰厚的奖赏,还派人送他回了誉王府。
如此,赵煜倒是也不算完全的违背了宣德帝,让他入宫侍疾的命令。
“父皇,儿臣方才听张公公说,您今日午膳用的甚少,不知是何事扰了您的心神,令您无心用膳?”
“煜儿,不如你来猜猜,朕在为何事所困扰?”
“儿臣愚钝,不知父皇为何事所扰,还请父皇告知儿臣,儿臣盼能为您分忧解难。”
“嗯,煜儿,你说的真好,这件事儿呀,还真就是只有煜儿你能帮朕分担……”
“是,儿臣,洗耳恭听。”
“前日里,孟相入宫来与朕说,他的女儿孟静姝对你爱慕已久,希望朕能够赐婚,令她入得誉王府成为九王妃,这事儿,你怎么看?”
“父皇,儿臣的身体您是知道的,孟小姐娴静慧敏,儿臣不敢耽误孟小姐的终身。
故而,还请父皇能代儿臣,婉拒孟相的请求。”
“你这是——不愿意?”
“是,儿臣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