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异国之旅, 他乡



    飞机的起飞到平稳过程一般是十五分钟，十五分钟之后，在秋也旁边坐着的奥村英二就迫不及待重新开口说话了：“秋也君的眼睛好漂亮啊, 你是日本人吗？我从来没有见过日本人有那么浅的碧色眼睛的。”这是他一看到秋也就想问的事情了, 这双眼睛的颜色甚至比一些金发碧眼的西方人的眼睛颜色还要浅。



    “我应该是个正统的日本人……”秋也小声巴巴, 但他其实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毕竟他是从实验室里出来的孩子, “比我眼睛还要漂亮的人的话, 有的。”



    秋也表情极其严肃的点头, 他认为太宰的那双鸢色的眼睛，才是最漂亮的，因为它能够看到别人的灵魂。



    “啊, 那还真是想要看啊……”英二抬起头轻声的感慨，完全想象不出来比这双眼睛还要漂亮应该会是什么样子的。



    “我找到他就带给你看吧。”秋也这样说道, 情绪很明显的变低落了，他侧过头开始看向窗外的云层。因为飞机现在已经上升到了一定高度, 所以外面的景色变成了白色和蓝色的对半分，后知后觉自己离开了日本的秋也莫名开始紧张起来。



    “找到他？秋也君是要去纽约找人的吗？”英二顺着对话的思路问道，然后表情变得苦恼, “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哦，异国他乡的, 语音也不通。”



    “……”秋也想起三个月的自学式坡腿英语, 一时间觉得自己压力更大了，但是想起他找人其实只需要异能力, “我会有我自己的方法的。”



    秋也这样解释道, 只要他每天沿着纽约走一点, 将种子催生的花种在纽约的各个角落, 总会感受到太宰的存在的——只要不是太宰触碰着自己种下的植物，那‘人间失格’就没办法使用，他就能够找到太宰将他骂一顿。



    虽然知道自己这个独自一人语言不通的情况下，前往纽约找人的行为非常鲁莽，但是这么多年唯一一次耍性子的秋也，还是由着自己这么做了。



    “这样还是不行的啊，”英二不认同的摇了摇头，然后转向另一边对身边的长辈说话：“伊部先生，我们能够带上秋也君吗？”



    “秋也君？”坐在靠走廊的中年男人疑惑问道，然后视线跨过中间的英二，来到坐在窗边的秋也身上：“少年，你这次去美国没有人陪着吗？”



    秋也摇了摇头，表示路程和之后的找人旅程都是他一个人的计划，没有其他任何人帮助或者参与。



    “这样可不行啊，”看着就是个老好人的男人说道，“你在纽约的这段时间先跟着我和英二吧。”他用一副长辈的语气开口，手伸向自己的衬衫口袋拿出了自己的记者证，“这是我的名字以及证件，英二君是日本体育大学的学生。”



    “……那，麻烦你们了。”秋也低着头不好意思的说道。他已经很久没有人对他用长辈的语气说话了，并且自己一个人带着那点水平的英语，确实在纽约生活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之前的预想都是理想性的，等他登上飞机的一瞬间他才有那种完全无依无靠的感觉，“非常感谢你们。”



    “嘛，举手之劳而已，”伊部俊一挠了挠后脑勺，继续开口问道，“那秋也君年龄多大？”



    “16岁。”



    已经19岁一米八的运动员奥村英二以及年过四十的中年男人伊部俊一双双无语：“……”



    这个年龄确定不是有钱人家的孩子离家出走吗！而且这少年还穿着和服，现在已经很少人会在非节日，日常生活的时候穿着和服了吧！



    “所以说，秋也到底要找什么人？”英二将敬语缩减掉，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问道。万一真的是什么离家出走的孩子，那他们要怎么办才好啊。



    “我出来找我朋友的，很重要的朋友。”秋也想起太宰，小声的说道：“因为我身边认识的，还能够知道在哪里的人只剩下他了……可他丢下了我。”



    说道被丢下的时候，秋也的音量更低了，显得更加可怜。



    好可怜啊。



    这是坐在旁边两人的想法。



    “你怎么找他呢，在纽约这么大的城市找一个人很难的啊，”并不是第一次出国的伊部俊一感慨道。要是那个人故意在那个城市里面躲起来的话，可以完全躲得不见踪影。



    “你找那个人有什么特征吗？”奥村英二问道，打算要是自己在纽约散心看到那样的人就帮忙拦住。



    “唔，黑色卷曲短发，鸢色眼睛，走的时候一米七几快一米八，很瘦，全身都是绷带的十八岁青年。”秋也用几句话将太宰的形象描述出来了，“我其实有自己的办法找到他的，毕竟只要他出门，就不可能躲过任何植物的眼睛。”



    英二以及伊部大叔表示，后面那句听不懂，但是前面那段描述，怎么听都像是一个怪人啊！秋也专门来纽约找他唯一的朋友，结果那朋友还是个怪人这样吗？



    感觉更可怜了。



    “……我见到会联系你的。”英二沉默了一会，勉强扯出一个微笑说道，“那你下飞机之后就跟着我们去租房子好了。”



    “嗯，谢谢你们。”秋也点了点头，将带上飞机的羽织披在身上当做被子。虽然现在是盛夏，但随着飞机的升高，秋也觉得飞机里面越来越冷了。



    “没关系啦，顺手一个忙而已。”英二温和说道，看着秋也批羽织的动作后又问，“说起来为什么不穿平常的衣服呢，赶飞机的话穿和服不会觉得麻烦吗。”



    “……因为我只有和服。”秋也尴尬的开口。太宰一直以来给他准备的衣服都是夏秋浴衣，冬春和服。他原本也觉得没什么所谓，而且出钱买的都是太宰，所以也就那样穿了。



    “唔，你是从哪个城市过来的？”一旁的伊部俊一忍不住问道。



    “横滨。”



    “……”按照横滨的商业程度，到底什么家庭情况才会让这位16岁的少年只穿和服啊。一直对只穿和服的人定位于老爷爷老奶奶辈的两位东京人无语了。



    “那英二君呢，你是去纽约做什么的？”发现两人都开始沉默了，秋也试图挽回话题。



    “啊敬称不用了，我是出去散散心的。”英二开口解释道，“因为前阵子受伤康复之后，心情不太好，正好伊部先生邀请我过来纽约我就来了。”



    他还没有走出过日本，参加世界级的比赛。这个时候因为受伤而沉寂的话连他自己都觉得对不起自己，所以他答应了伊部先生的邀请，走出更广阔的的世界，也试着让这场旅途让自己的心不再受限于这次受伤带来的狭小阴影。



    “受伤啊……”秋也条件反射的摸了摸自己的左肺位置，随后露出微笑看向隔壁的英二，“既然如此那就要好好看看，希望你能够快点重新振作起来，回到运动员的位置。”



    “好像天使啊。”看着秋也的笑容，英二直白的将自己内心的想法表达了出来。



    “我、我先休息了。”被突然来了这么一下的秋也脸变红，躲进自己的羽织里面闭上眼睛休息来了。



    “喂喂，我还没说我去纽约做什么的啊，”隔了一个位置的伊部大叔抱怨，“我是有工作去采访的，采访！”



    “嗯嗯知道了。”秋也还是躲在自己的羽织里面，没出来。



    “那么我也休息一下好了。”坐在两人中间的英二也开口说道。他将自己的运动服外套找了出来，盖在身上闭上了眼睛。



    “喂喂——”这边这排座位三人只剩下伊部大叔还睁着眼睛，拖长了声音抱怨着。然而两个年轻人都没有再理会他了。



    秋也在自己躲进羽织之后没过多久就真的睡着了，毕竟这一天他也是经历了各种各样的事情。先是拖着全副身家的行李箱登山，之后又来了一段蹦极，还有加上赶路来东京，前往异国他乡的心理压力，他确实在躺下后不久就疲惫不堪陷入睡眠。



    而昏睡像是会传染一样，随着他进入睡眠，隔壁的两位新认识并且愿意带着他的新朋友也陆续进入睡眠。



    飞机在十三个小时之后到达了纽约的上空，秋也从窗口向下看着建筑变得非常渺小的城市，在心里暗暗的说着：‘太宰，就在下面的某处地方。’



    可能因为这个想法太过热烈了，以至于他的身体开始细细发抖。肩膀这时候被拍了拍，秋也回过头看去，是新认识的奥村英二。



    “没关系的，我们会带着你。”那位19岁，像大哥哥一样的青年带着温和的笑容开口说道。很明显他误会秋也因为马上要到达完全陌生的地方而害怕紧张。



    “我没关系，”秋也摇了摇头，继续看向窗外的纽约俯瞰景色，“我只是在想我找到那个傻瓜笨蛋之后，要怎么将他骂一顿而已。”



    英二与伊部：“……”



    到底是什么人，能让性格温和的秋也称为傻瓜笨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