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在昨天举行的黑鹫旗杯大学赛上, 明治大学排球部战胜近畿大学排球部，再次入围本届黑鹫旗杯。本场比赛最受瞩目的选手无疑是16号森川悠，他出色的预判能力和拦网技巧成为……”
“森川, 很受欢迎嘛！”寺岛一郎捧着最新的体育杂志进来，“媒体上全是你的报道。”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森川悠并没有像平时一样附和他，反而提着一个比脸大还要宽好几倍的桶往外走。
寺岛一郎好奇道：“森川, 你在做什么？”
“挖蚯蚓。”森川悠一脸冷漠。
整间排球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队长新开雅也小心翼翼地扫视了一圈四周，确认佐久早不在之后, 才飞速冲到森川悠面前：“挖蚯蚓？”
森川悠轻轻点了点头。
“你想干嘛？”新开雅也一脸惊恐，“佐久早那家伙会疯掉的！”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原本表情平淡的森川悠突然露出了一丝微笑。
该怎么描述呢？用新开雅也为数不多的人生经验来说，《猫和老鼠》里的杰瑞每次坑完汤姆大概就是这种表情。
新开雅也忽然很想抹泪。
他是不清楚如今奋战在大黄蜂队的饭网掌是怎么做到的, 总而言之, 当佐久早那家伙的队长, 就是对人格和生命的双重挑战。
现在又来了一个森川悠。
天才果然是最最最讨厌的一群混蛋啊！
但出于队长的责任, 新开雅也还是对森川悠科普了一下佐久早的禁忌词汇——他从储物柜里翻出了一本厚厚的册子，递给森川悠：“喏。”
明治大学排球部成员禁忌汇总。
第1页是队长新开雅也的禁忌，鬼怪和恐怖电影。
第2页到第7页依次是部里其他成员比较禁忌或者避讳的话题。
第8页到第88页, 全部是佐久早圣臣的禁忌！
苍蝇、蚊子、老鼠、蜘蛛、屎、臭虫、蟑螂……
其中，蚯蚓排在第15页的第3个。
新开雅也提醒森川悠：“如果一不小心说了虫子的话题或者带虫子进学校, 一定会被佐久早那家伙哔——掉！”
“准确地说，是先哔再哔，再哔哔——”寺岛一郎补充, “森川, 活着不好吗？”
森川悠坚定地摇了摇头：“听了各位前辈的描述, 我认为更有必要让迷途的少年佐久早圣臣认识到大自然的美好。”
“会死的，森川，真的会死的！”千石吹“嗷”地大叫一声，“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单纯无知的少年千石吹加入了明治大学排球部。”
“第一次外出比赛，他忘记了洗袜子。”
森川悠一脸求知的表情：“然后呢？”
“最后的最后，他已经进化到可以给袜子做美容spa了。”千石吹扶着额头，“具体的过程我就不描述了，说多了晚上容易做噩梦。”
森川悠：“……在让佐久早不快乐和让我自己不快乐之间，我选择让佐久早不快乐。”
“那你的下半生就会失去所有的快乐。”千石吹双手合十，“pray for you.”
森川悠雄赳赳气昂昂地奔向了排球场外的小土堆，卖力地挖了一个小时，才挖到了一条蚯蚓，还是特别特别小的那种。
是打包成礼物寄给佐久早呢？还是直接提着蚯蚓在佐久早面前晃来晃去？
前一种方式对蚯蚓太不人道，后一种方式对他的手指很不人道，仔细思虑再三，森川悠决定选择后一种。
哈哈哈，佐久早圣虫，让治虫大师森川悠来制裁你！
……
因为对蚯蚓这种虫类生物也并不热爱，森川悠特意找队长借了一双厚厚的塑胶手套，佐久早的身影出现在排球场外的一瞬间，森川悠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去。
左右摇摆那条可怜的蚯蚓。
佐久早的身体石化了一瞬。
森川悠叉腰大笑，但他的得意还没有持续一秒钟，佐久早就快速掏出纸巾，覆盖住森川悠的手，然后，硬扯着森川悠的手往里塞。
准确地说，是往森川悠的嘴里塞。
森川悠：“……”
他从来不知道，佐久早那家伙的力气居然那么大！
那条陪伴了他一上午的蚯蚓此时此刻就在他眼前晃荡，因为距离实在太近，森川悠甚至可以看见这可怜的动物身上的螺圈纹，以他敏锐的视线判断，此刻，这条蚯蚓距离他的嘴巴只有0.5厘米。
“多吃一点。”佐久早冲森川悠微微一笑。
森川悠紧闭着嘴巴，拼命摇着头。
此时，在窗户底下围观的排球部众人：“……魔鬼啊。”
“早就提醒过森川的，他根本对付不了佐久早那家伙。”
“魔鬼中的魔鬼。”
但他们是绝对不可能去救森川悠的，身在明治大学排球部，他们的愿望很朴素——活着。
……
好不容易挣脱了佐久早的钳制，森川悠夺路狂奔，至于那条可怜的蚯蚓和他的塑胶手套，则被森川悠甩得远远的。
他决定了，以后也要在那本禁忌手册上加上他的两条——佐久早圣臣和蚯蚓。
他怎么也想不通，在稻荷崎的时候他好歹是一路欺负前辈们过来的，为什么在明大他只有被佐久早欺负的份啊！
森川悠默默把自己的疑惑发到了群聊里。
但前辈们关注的点显然都不在这里。
“蚯蚓？”
“一直欺负别人的阿悠居然有被欺负的一天，我真的好感动哦。”
“你终于意识到欺负前辈这件事有多么糟糕了吗？阿悠，立刻向我道歉。”
森川悠：“重点不是这个吧？我是想要建议啊，各位前辈。”
角名：“建议就是，来ejp吧，教练看了你昨天的比赛，希望你能来队伍里加强防守阵容。”
宫侑＆尾白：“……”
ejp吸纳了角名、枭谷的鹫尾辰生和井闼山的古森元也，防守和接球的能力在联赛也排名前列，就这么一支队伍，居然还想勾搭阿悠？
ejp以后干脆不要买攻手了，只靠拦网他们就可以得分了。
“其实红猎鹰也很不错。”
宫侑：“……我们是v1，是v1哎，v1有很烂的球队吗？”
森川悠：“……重点根本不是哪支球队比较优秀，是我被佐久早欺负了这件事吧？”
“好感动哦。”
“好感动哦。”
“好感动哦。”
森川悠：“……”
你们感动个毛线啊！
再见！
果然，前辈们都是靠不住的，还是要他自己想办法。
森川悠拿着笔记本，一条一条地构思对付佐久早的一百零八式，最简单也是效率最高的一天，绝对是要把那家伙拦到哭！
……
于是从第二天起，明大排球部的正选们突然发现，入部不久的森川悠训练热情暴涨，只是和以往的无差别攻击相比，最近他的拦网只瞄准了一个人——佐久早圣臣。
“森川那家伙平时被小臣欺负得厉害，最近这是想报仇？”寺岛一郎嗑着瓜子，还顺便分了一点给新开雅也和千石吹。
“那他就用错方式了。”千石吹笑了笑，“看，小臣那家伙明明很享受。”
“咱们球队里，能跟上小臣的训练节奏的选手很少吧，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小臣不会放过机会的。”
森川悠当然不知道，此刻的他已经是前辈们眼中的冤大头和佐久早专属陪练，每拦下佐久早一个球，他内心对于蚯蚓的愤恨就会减少一点。
虽然他也不是每一次都能拦下佐久早的球，这家伙毕竟是全国顶尖的攻手，他的球没有那么好拦。
……
黑鹫旗杯大学赛的最后几场比赛，由于四强队伍自动获得参赛名额，所以各支队伍都没有派出正选，而是由替补们代替参赛，值得一提的是，白鸟泽的牛岛若利高中毕业后也没有立刻加入职业球队，而是在东大一边读书一边训练，这次东大同样是黑鹫旗杯的参赛队伍。
正赛还有一段时间才会进行，所以森川悠又恢复了日常的训练。
但和近畿大学的那场比赛还是把他的名气传了出去，这段时间里，排球部接到了不少对森川悠的采访邀请，排球场外也慢慢开始出现陌生的面孔。
“毕竟能封死山下宽的副攻还是少数啊。”新开雅也感慨道，“恐怕接下来，不少队伍都会找森川你的比赛视频研究，不管对哪支队伍来说，一个有威胁的拦网都很值得警惕。”
不过排球部的正选们倒也并不担心，毕竟森川悠大学时代的正式比赛只有对近畿大学这一场，他的其他比赛视频还是在稻荷崎时期，两年多的时间足以让一个排球运动员的风格产生彻底的变化。
森川悠笑得一脸欢快：“其实我希望他们可以研究更透彻一点。”
“嗯？”正选们纷纷看向他。
“这样的队伍拦起来才更有趣吧？”森川悠半眯着眼睛，一根一根握住手指，“他们以为攻克了我，但其实根本没有，发现这个事实的一瞬间一定很崩溃吧？”
“但这才是我追求的拦网啊。”
正选们：“……”
“魔鬼，森川是魔鬼。”寺岛一郎小声嘀咕。
新开雅也和千石吹拼命点头，视线却不由飘向了佐久早圣臣。
能把森川这样的魔鬼降服的佐久早，果然是魔鬼中的king。
“你不必担心。”佐久早突然开口道。
森川悠眨眨眼睛，一脸茫然地盯着他。
“如果你是可以轻易被攻克的拦网，高中时代那么多支队伍早就做到了，稻荷崎不可能连续拿到ih和春高的冠军。”
“小臣臣这么看好我？”
“闭嘴，别这么叫我。”佐久早冷冷睨了森川悠一眼，“虽然我们现在在一支队伍，但是森川，高中时代的仇我还没有报。”
只要森川悠在球场上活跃，东京的王者井闼山就再也没有登上过王者的位置，除了饭网掌受伤败给犬伏东的那次，每一次井闼山都输给了稻荷崎。
森川悠：“……喂喂，我以为你每天都在报仇。”
但看着佐久早严肃的神情，森川悠知道对方的话都是认真的。
他叹了口气：“报仇的事可以暂时先放到一边，如果我们能一起赢下这次的黑鹫旗杯，也可以成为王者了吧？”
佐久早平静地看着他。
“不止是你有遗憾，我也经常在想，如果我没有受伤，应该可以带领稻荷崎拿到冠军吧？”森川悠向佐久早伸出手，“既然我们目标一致，那么一起加油吧，搭档。”
佐久早沉默了一秒钟，最终还是向森川悠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