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森川悠之所以会送宫侑礼物, 是因为今年他生日，对方送了他一支价格昂贵的手表，森川悠对表研究不深，还是有一次和迹部吃饭被对方提醒了价格。



    他由此对宫侑的年薪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所幸宫侑的生日就在不久之后, 森川悠在网上搜索了很久, 才从一个二手卖家手里买到了这双鞋, 宫侑不会大张旗鼓地庆祝生日, 森川悠是打算后面找个机会把礼物带给他的。



    宫侑的房子离俱乐部不算近，开车近一小时才能到, 出乎森川悠意料的是, 房子虽然只有宫侑一个人住, 却被打理得很干净, 地板上纤尘不染, 卧室走的也是性冷淡风。



    “我这里有《海贼王》的dvd, 最新的几集也录下来了。”宫侑打开客厅的电视机, 森川悠便靠在垫子上看, 榻榻米上摆着零食和饮料，森川悠毫无作客的自觉, 拆开包装就吃。



    “这会ad他们应该在比赛吧？赢的恐怕会是牛岛他们。”森川悠坐下后不久，宫侑也坐了过来，听见他的话轻轻点头：“是啊。”



    森川悠拆了一包虾片, 递给他，宫侑接过来吃了两片，又重新递给森川悠。



    “这个虾片好吃，什么牌子的？”森川悠盯着包装袋研究了一会, 打开手机, 在购物车里下了一单。



    之后两个人就沉默了下来, 安安静静地看《海贼王》。



    森川悠慢慢有点困了。



    他其实有点爱睡懒觉，但有训练或者比赛的日子，他总是强迫自己起很早，这么多年也慢慢养成了习惯，昨天玩了会手机睡得迟些，今早虽然补了眠，依然有种困倦的感觉。



    电视上的路飞在挨揍，窗外有风吹进来，混着中午的日光，更容易让人想睡觉。



    森川悠强撑着看了会电视，脑袋轻轻点了点，整个人便靠着垫子睡过去了。



    ……



    电视机的音量并不低，宫侑却已经完全注意不到里面在放着什么，阳光自窗外倾泻进来，关掉电视，室内便彻底静谧了下来，唯有少年的呼吸声分外清晰。



    他就这么静静坐着静静看着，坐了不知多久，肚子已经有些饿了，再站起身时，两腿都有些发麻，宫侑一个不注意，整个人忽然往森川悠的方向栽过去。



    森川还在睡。



    两个人的距离只剩可以忽略不计的一点点，宫侑托腮，半趴着观察眼前的少年。



    睡着的时候倒是又安静又乖，一开口讲话却可以把人气死。



    平时可以躲在角落里不被任何人注意，但一旦到了赛场上，他却是所有人都不可忽视的存在，在任何一支队伍里都是这样，即使是bj。



    相处八年，动心却只是一瞬。



    宫侑轻叹一声，正要爬起身，这一刻却莫名地顿住了，他静静端详着森川悠的侧脸片刻，彷如鬼使神差一般，慢慢凑近，一瞬即分。



    下一刻，他就像身后有人在追似的，逃一般地离开了客厅。



    也因此，宫侑并没有注意到，身后森川悠忽然睁开的、略显迷茫的双眼。



    ……



    毕竟是宫侑的生日，完全不庆祝似乎有些对不起自家前辈，森川悠去外面的店买了点蛋糕和糖果，宫侑还想化身大厨亲身上阵，被森川悠严辞拒绝，但森川悠做一顿美食的心愿也被宫侑否决掉。



    两人把蛋糕分成两半，分着吃掉了，又吃了宫治带来的寿司。



    “明明是双胞胎，阿治前辈的厨艺你怎么没继承到一点？”



    “我继承他？”宫侑嘴巴塞得满满的，闻言一挑眉，“我才是哥哥好不好？”



    “阿治前辈说，他才是哥哥。”森川悠思索着，“从体力上来说，我支持阿治前辈的观点。”



    宫侑的神色顿时变得气鼓鼓的：“因为我在乎兄弟情谊，不想诉诸暴力。”



    “高中的时候你对阿治前辈说的最多的词就是废物吧？”森川悠的话自然引来了宫侑的抗议，但很快，森川悠话锋一转，“阿侑前辈刚刚许了什么心愿？”



    森川悠刚问完，宫侑脸上立刻染上一丝红晕：“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阿侑前辈果然长大了，连悄悄话都不肯告诉可爱的后辈了。”森川悠双手一撑，恰好撑在了宫侑的手臂外侧，宫侑坐着，他却站起了身，身体微微下倾，双眼微眯着看向宫侑。



    这是一个很强势的动作，从日光下的影子看，就像他把宫侑环在中间似的。



    光线很好，距离很近，所以森川悠没有错过宫侑任何一个微表情。



    视线游移，不敢和他对视，是心虚的表现。



    森川悠原本只有80%的怀疑，但是现在，这份怀疑变成了99%。



    感谢受伤的那两年，让他从一个完全不敏感的家伙成长为头脑冷静的拦网，只是他没想过，有一天这份敏锐会用在宫侑前辈身上——其实在几个小时之前，他也怀疑过自己脸颊上的触感是错觉。



    如果他没有醒过来就好了。



    足足过了一分钟，森川悠才松开了双手：“阿侑前辈一定许了很棒的心愿。”



    宫侑没想过森川悠突然就对他的心愿不感兴趣了，但对方后来的确没有再追问下去，两人一起在宫侑家里待到下午，动漫也没再看，反而研究起了ad和绿色火箭的比赛。



    没办法，他们俩还是在排球上更有共同话题。



    “小飞雄果然越来越难对付了，他和小翔阳都成长太快了。”宫侑仔细看着影山的传球，“他的球传得很准。”



    “在排球上，影山大概属于完美主义者？”森川悠看向宫侑，“二传手个人的风格决定了球队的风格，我不认为宫侑前辈比影山逊色。”



    宫侑的排球延续了稻荷崎时候的风格，大胆干脆，在稳定性上自然要弱一些。



    他不像影山，每一球都有最稳定的发挥，他会失误，偶尔会有异想天开到让萨姆森教练觉得为难的创意，但拥有这样的二传手，队伍中的选手们才能一直保持着新鲜感。



    ……



    傍晚，森川悠和宫侑打了招呼，拒绝了对方送自己回家的提议，一个人慢吞吞往家的方向走。



    虽然表面很平静，但森川悠大脑里还是不断回放着这一天发生的种种事情。



    宫侑喜欢他？



    不往这个角度想，就什么也没有发生，可一旦往这个方向思考，很多之前被他忽略的细节便在刹那间涌来。



    厌恶吗？并不。



    他只是从未考虑过这方面的话题。



    一旦考虑到了——



    森川悠默默登上雅虎网，输入关键词“前辈”“喜欢”“我”，网页上立刻跳出一堆有经验者的言论，多肉麻的也能找到，再深入一点，连有色彩的都有。



    森川悠默默关掉了网页。



    果然，感情这种事情，还是需要本人认真思索。



    森川悠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的性子，他有点想揪着宫侑直接问对方是不是喜欢自己，但问这件事并不难，难的是后来。



    喜欢，然后呢？



    为了这个问题，森川悠半夜三点翻来覆去睡不着，顶着一头滚乱的杂毛打通了迹部的电话，反正这个点对方在国外，他咨询问题也不算骚扰。



    “那你呢，什么想法？”迹部问。



    森川悠摇了摇头：“就是不知道什么想法，才来征求你的建议的。”



    “那你一定不讨厌这个人，甚至还有些喜欢这个人。”迹部笃定道。



    森川悠：“小景晚安，我忽然有点想睡了。”



    “用完就扔？”



    “因为小景最好了。”



    和迹部聊了很久，至少有一点森川悠可以百分百确定，他不讨厌宫侑，虽然这份喜欢与恋爱无关，但任由它发展下去也未必不可。



    等他明确了自己的喜欢与不喜欢之后，再坦白地告知宫侑自己的想法，在那之前，他可以慢慢去了解自己内心的想法。



    毕竟宫侑暂时什么也没说，那他也装不知道好了。



    ……



    休息日的第二天，因为昨天熬了夜，森川悠足足睡到中午，才觉得体力稍稍恢复了一些，到了下午，他被慈郎约出来吃冰，一路上，森川悠一直在打着呵欠。



    看着慈郎一脸满足的样子，森川悠眨了眨眼，忽然想到了一个观点。



    他们运动系的男孩子，是不是很难谈恋爱？



    就他们打排球这一圈，至少现在还活跃在赛场上的同龄人里，有恋爱经历的寥寥无几。



    森川悠只听日向说过，他们排球部的田中前辈已经和清水经理结婚了——第一年春高森川悠是见过这位清水洁子小姐姐的，因为太漂亮太温柔，电视台给她的镜头总数仅次于稻荷崎夺冠的镜头。



    但，田中是在不打排球之后才顺利成为人生赢家的。



    之前户美学园的队长大将优倒是有感情稳定的女友，但是，户美连春高决赛都没进，大将现在也不打排球了。



    果然，想赢下比赛是要付出代价的。



    打棒球的美马——据森川悠所知，美马的追求者倒是有不少，毕竟棒球是大热项目，美马还长着一张很受追捧的帅脸。



    但是，没有就是没有，运动系的就是没有。



    至于打网球的那一圈——他甚至都不想吐槽成年后还盯着甜品欣喜若狂的慈郎，对了，他和神奈川的丸井周末还会约着一起吃甜点。



    这样怎么会开始甜甜的恋爱呢？少年！



    “森川你不吃吗？”慈郎看了一眼森川悠动都没动的冰淇淋，双眼发亮。



    “吃吧吃吧。”森川悠把冰淇淋推给慈郎，“小心不要拉肚子。”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