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妍没有过多犹豫，就答应了苏沐言的提议。



    ——开玩笑，她现在只是意志消沉，又不是傻了，这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不要白不要。况且，说不定苏沐言明日就改主意了，她要牢牢把握住这个机会才行。



    “报复他的第一步，就是把自己的生活过好。”苏沐言在临走时，指着她红肿的眼睛叮嘱道，“什么都别想了，好好睡一觉，把精神养好，然后咱们再来讨论下一步计划。”



    胡妍使劲点头：“好！”



    她站在门后，目送着苏沐言与冯瑾兰相携远去，回过头看到藏在屏风后的白绫，忽然很庆幸自己在方才给她开了门。



    这几日，她压力实在太大，若不是冯瑾兰忽然到访，她就要用这白绫在屋内悬梁自尽了。



    幸好，苏沐言后来的一番话开导了她，严凛算什么东西，他根本不值得自己黯然神伤到如此地步！众人异样的目光算什么，挺一挺就过去了，世上还有很多值得留恋的人物，比如一直支持自己的阿爹，和专程看望的冯瑾兰与苏沐言。



    “来人，传饭！”胡妍站在门口喊道，“再去天仙醉买些甜口的小点心来！”



    这是几天以来她第一次主动开口吃饭，丫鬟们差点喜极而泣，连忙应道：“是！”



    ······



    次日，天仙醉酒楼。



    “什么？你要让胡小姐来我这里做工？”



    侯箫过于惊讶的语气差点刺穿耳朵，苏沐言揉了揉太阳穴，无奈道：“不是我让她来的，是她自己主动要求的。”



    虽然胡妍之前在胡府外已经狠狠挫过一次严凛的锐气，但在众人眼里，那只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还有流言说她痴情于严凛，在等郎君回头是岸。



    胡妍需要做的，是找一个公开的场合，直接向众人宣告，就算严凛哭着跪着求她成亲，她都不会再回头看一眼！



    可是严凛生怕她报复，如今走路都要从胡府绕道走，胡妍根本碰不到他。



    “因此，现在妍儿要做的，就是以完美姿态重新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引起注意，同时在大庭广众之下，再次撇清和严凛的关系。”苏沐言说道，她现在也跟着冯瑾兰叫起妍儿了。



    胡妍点点头：“我本来想去梨园学戏，学成之后在台子上唱一出《书生负心》，这样既能惊艳观众，也能表达我对严凛的恶心······但是被沐言否决了。”



    “你好歹算是大家闺秀，去梨园学戏确实不妥。”侯箫说道，“不过来酒楼当小二也不是什么光荣的差事，你想好了吗？”



    胡妍有些愤愤不平：“戏子怎么了，我看人家台上的花旦红妆都可漂亮了，我从小就想上台唱戏！”



    “戏子没什么，主要是你实在不适合唱戏。”苏沐言不得不说出残酷的真相，胡妍的五音不全，简直比侯箫的厨艺还可怕，听她唱一段戏简直就是给耳朵上酷刑。“更何况，胡群老爷一定会阻止你去梨园的。”



    侯箫咳嗽了一声，“所以她来天仙醉，胡老爷就不会说什么了？”



    “那是自然，胡老爷一听说你是天仙醉的掌柜，顿时放心得跟什么似的。”苏沐言趁机拍马屁道，“整个南都，不，整个东上，谁不知道侯小姐是最最能干、最最靠谱的那一位，把胡妍交给你，他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侯箫被她一番奉承，尾巴都差点翘起来，正要答应，却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但是，在天仙醉抛头露面久了，胡小姐今后找夫婿恐怕有点困难。”



    她自己早早定下了身边人吴河，头上又无父无母，所以不用操心这个问题。可胡妍是大户人家的女儿，爹爹健在，有朝一日肯定会觅郎君的，而南都的男子，大多不愿意娶过于招摇的小姐。



    “难道我现在的名声很好吗？”胡妍自嘲道，这几日来，她俨然已经成了为严凛抛家弃父的白眼狼，就连刚刚的路上都有人在背后戳脊梁骨。“既然已经这样了，再招摇一些，又有何妨？”



    “不错，有魄力！”苏沐言笑了，随即又正色道：“放心，只要按我说的做，不出三日，众人就会对你刮目相看的。”



    胡妍坚定地点了点头。之前在严凛事件中，被嘲笑的不止她一人，她这样做，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挽回爹爹的颜面！



    “今日午后我便来店里帮忙吧！”



    这样的行动力，倒是把侯箫吓了一跳：“不是，等等，你什么准备都没做，就打算看店了？”



    胡妍不解地看着她：“需要做什么准备吗？”



    “当然！”侯箫指着她一头如水的秀发说道，“首先要修理的就是这个，其次身上的配饰也得少带些，万一哪个耳环钗子上的珍珠掉到了点心里，我的招牌可就被你砸了！”



    苏沐言开口道：“这个好说，我屋里有不少劲装，咱们两个身材又相仿，正好可以送给你几件。”



    “那便多谢了！”胡妍行了个不伦不类的抱拳礼，惹得在场几个女子哈哈大笑。



    侯箫还要看店，于是苏沐言、胡妍与冯瑾兰三人回到沐言居，给胡妍套上劲装，冯瑾兰又让人从冯府拿来一支上好的木钗，把胡妍一头长发轻轻挽起，她的技巧很好，发髻完成后，一根青丝都没有落到外边来。



    胡妍面容本就娇俏可爱，如今一身简衣木钗，又更为她添上一分素净，倒是比平常的打扮还要漂亮。



    苏沐言以前的衣裳妆容都是小燕来收拾，如今自己给别人收拾，竟也尝到了其中的乐趣，看着平生第一份作品，不由有些兴奋，自夸道：“你这张脸，人人见了都会喜欢的！”



    “能不能迷倒别人暂且不说，起码你已经把我们的沐言小姐迷倒了。”冯瑾兰在一旁笑道。



    然而，谁也不曾想到，这两句话，正好落在门外谢寒松的耳朵里。



    谢寒松不是有意偷听的，这段时间为了避嫌，他与苏沐言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前日听说萧淳入狱，他的心思才逐渐活络起来，可苏沐言仍是迟迟不来找他，他憋了两日，实在忍不住了，这才悄悄地来沐言居看望她。



    没想到，一来就听到她在院子里和人欢声笑语，还大声夸奖着别人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