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叶琼所料,听说了事情原委后,苏沐言没有思考太长时间便答应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救死扶伤的事情,她一刻都不想多耽搁。
“沐言,你要想清楚!”苏建在她耳边提醒,“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讲,行医是有风险的,你要知道这里面的责任,万一失败了——”
叶琼摇了摇手,信誓旦旦道:“我会护好沐言小姐的,就算她最后无能为力,我也保证叶家人绝对不会为难她,苏太医放心。”
“我知道的,爹爹。”见苏建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苏沐言连忙柔声安抚,“我不会有事的。”
她年轻的小脸未染凡尘,神情却十足坚定,苏建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不能阻拦她了:“那好吧,你现在回房收拾一下,半个时辰后出发。”
······
铜镜前,苏沐言拿着飞凰流羽簪斟酌半晌,还是递给了身后的小燕:“帮我簪上吧。”
“小姐想去杀谁?”小燕问道,“何必如此大费周章,派我去就行了。”
苏沐言哭笑不得,“我没想杀谁!这不是要去敬城吗,那边风云诡谲,连太守都不知是人是鬼,我又不会武功,所以想戴着这个,也好有些防备。”
抠开飞凰流羽簪的暗格,小燕吃惊地发现,那里面已经放进了一小包药粉:“小姐放进去的是什么东西?”
“蛇舌尖。”苏沐言轻描淡写地回答。
这不就跟当初竹林客想刺杀张公子的毒一样么?这种毒虽然在外人听起来很可怕,没有解药,但在内行人看来,终究过分简单了些。
小燕顿了一下,“我还以为小姐会做些花里胡哨的毒出来。”
“那不是明摆着叫人查到我身上来?”苏沐言笑道,“有时候,最简单、最大众化的毒,才能起到最有效方便的作用。”
“有道理啊!”小燕被说服了,她一边小心翼翼地把金簪插进苏沐言的发间,一边诚心诚意地叹服:“幸亏小姐不是什么江湖刺客之类,要不然现在道上的那些帮派,早就没饭吃了!”
此次出行,苏沐言决定只带清霰和小燕二人,想着不日后便会回来,就也没和文雍王辞行,直接收拾了三个人的行李就想走。
苏府门口,苏建早已准备好了车轿等着,却在见到苏沐言的那一刻大吃一惊:“你、你头上的金簪——是怎么来的?”
金簪?苏沐言和小燕对视一眼,两人眼底都是疑惑的神情,她不明所以地将飞凰流羽簪从发间拿了出来,“你说这飞凰流羽簪?这是谢——这是皇贵妃娘娘亲手做的,托文雍王殿下转交给了我。”
“皇贵妃娘娘?!”苏建似乎比方才更吃惊了,他接过苏沐言的金簪,似乎对此很熟悉一般,轻车熟路地打开了暗格。
苏沐言还没来得及阻止他,暗格里面的一小包毒药就一览无余,苏建用指尖拎出小包,轻轻闻了闻:“蛇舌尖?”
“这是我自己放进去的。”苏沐言捂着脸承认,“敬城人员混杂,我怕有危险,所以才出此下策,还望爹爹不要责怪。”
听她提到敬城,苏建才仿佛想起正事一般,连忙扶着她上车,等轿子颠簸起伏渐渐平稳后,才开口道:“这是你娘的遗物。”
“什么?”苏沐言捂住嘴巴,这才没有惊叫出声,“你说这飞凰流羽簪,是我娘的遗物?”
“对。”
苏沐言不寒而栗,“你是说,当今皇贵妃皇甫凤兮——她是我娘?!”
“想什么呢?”这话太过离谱,苏建这才从恍惚中缓过神来,哭笑不得地敲了一下她的脑门,“不过,当今皇贵妃八成还真跟你娘有关系——要是我没猜错的话,她应该是你娘的亲姐姐,林逸渺。”
这可奇了,前世今生,苏沐言从未听说过娘亲这边还有亲戚:“我娘的亲姐姐?爹爹以前为何不告诉我?”
“当年夏儿过世,她认定是我的罪责,一怒之下发了十几封书给我,全是粗鄙之语,说我连给夏儿陪葬都不配。”想起这段往事,苏建苦笑了一声,“我当时悲痛欲绝,几乎想要随着夏儿一起入土,只是后来想到了我们的女儿,也就是你,这才没有服毒殉情。
那段时间,我意志消沉,但还要分出精力照顾你,实在没有力气反驳她,她也就当我默认了罪责,在那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联系了。”
“那姨······那林逸渺为什么会坚持认为是你害死了娘亲?”苏沐言本来想叫“姨母”,但是她怎么说怎么别扭,最后还是换了称呼,“娘亲不是难产而死的吗?”
苏建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如果林逸渺真是皇甫凤兮,那她为什么要改名?又怎么会嫁入东上皇宫?她将这飞凰流羽簪送给自己,是不是希望她前去京城,和她认亲?
关键是,她已经误会了苏建这么多年,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认亲?
苏沐言脑子里有一万个问题想问,但不知不觉间,车轿已经到了渡口边。
眼见叶琼及其夫人已经预订了船只,准备出发,就等苏沐言了,时间紧迫,她也只能把到嘴边的问题咽了回去:“等我回来,咱们再慢慢说?”
“好。”苏建轻柔地将金簪插回她的发间,“第一次出去看病,不要太紧张,有什么事可以跟叶老爷说,他人品还算不错······要是不太确定,千万不要贸然用药,多想一想,但也不要过于紧张······”
即将远征上阵的是苏沐言,看起来更紧张的却是他,忍不住絮絮叨叨,直到小燕上轿提醒,才收住话头。
在船上,苏沐言逼着自己不去想林夏和林逸渺的事情,转而把全部心思都放在敬城的病患上。
之前她只是模糊地知道,叶琼的远房本家生了一场重病,当地郎中开的药反而使他病情加重了。
如今在船上,通过叶琼的详细讲解,她才了解到,这位病患本身就很虚弱,之前断断续续地伤寒发热,都被当地郎中压制了下来,但这次,似乎压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