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南给出的建议十足诚恳,但子璧还是坚定地拒绝了他:“我才不需要她为殿下吹枕头风呢!”
话虽这么说,可他还是很有求生欲地远离了门口,确保自己这番话不会落入谢寒松耳中。
陈南不知道怎么劝他才好:“不是,讲真的,你要是这么说话,迟早会被殿下处罚的!”
“这么说,你被殿下罚过?就因为那个苏小姐?”
“那是我活该。”陈南的自我定位十分清晰,“对于沐言小姐的事情,殿下心里有数,本来就不需要我多嘴。建议你也摆正自己的位置,有些不该说的话,就别说了!”
陈南居然因为苏沐言被罚了!
子璧心里更加不忿,其实在死门,处罚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但谢寒松从不胡乱施罚,每次惩处都是有名目的,所以众人被处罚时一般都毫无怨言。
可死门那么多规矩里,从来没有一条是“不可说苏沐言小姐”的!
殿下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而陈南怎么也像是被洗脑了似的,都不觉得此事有一点不对劲吗!
回想起方才透过门缝看到的、苏沐言的容颜,子璧又觉得自己猜测到了几分事情真相:那个苏小姐,八成就是靠美色诱惑了殿下,还拉拢了陈南!
不能任由她这么祸害死门,必须有个人挺身而出,将殿下从这个狐狸精的手中救回来!
这么一想,他的底气立刻充足了:自己方才的牢骚被殿下听去了又怎么样,他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只是如实表达了对于苏沐言的鄙夷而已,殿下凭什么处罚他?
平心而论,她除了对殿下的救命之恩以外,也没有对死门做出什么贡献,他的质疑也还算合理。
接下来的整天,谢寒松神色如常,也没有找他的麻烦,子璧更是放下了心,以为此事就这么过去了。
······
傍晚,八星鼓楼。
很少有人知道,闻名天下的八星鼓楼之后的楼群,其实就是死门众人的居所。其中最隐蔽的一处小楼,则是文雍王谢寒松的下榻之地——当然,如今这里多了一个苏沐言。
晚上,子璧按时来找谢寒松汇报情况。
谢寒松离开京城的这段时间里,一直在用传书指挥死门行动,所以要汇报的任务也不是很多。汇报完后,子璧刚要转身出门,就听殿下沉声道:“慢!”
他的脚步顿时停住,“殿下,您还有要吩咐的吗?”
“你对沐言小姐,有什么意见?”
意见可大了去了!
听见这句问话,子璧心里一紧,但除了紧张之外,更多的是“机会终于来了”的激动:“我对于苏小姐自然没什么意见,不过,她要是从此都陪在殿下身边的话,那我还是要说两句的。”
不是,你是殿下的什么人啊,苏沐言小姐陪在他身边,为什么需要你说两句?!
这不是找死吗?一旁的陈南拼命冲他使眼色,但奈何子璧压根不看他,他眼睛都快抽筋了也没有得到回应。
谢寒松一双墨色瞳孔静静地盯着他,“说。”
这就是默认,苏沐言以后会一直在他身边了。
子璧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不由得更加气结:“殿下,敢问您为何要把苏沐言小姐带到京城来?”
“因为她想来。”
哈,这个苏小姐果真是想赖上殿下,居然主动要求跟他一起来京城!这不是想攀高枝是什么?!
子璧对于苏沐言更加不屑,但同时也感到了深深的疑惑:按理说,苏小姐这么粗蠢的伎俩,应该骗不到殿下才是啊?
以往京城多少想要嫁入文雍王府的女子,使出的手段哪一个不比苏沐言如今高明,可她们最后都自作自受,得到了惨烈的下场。
为什么这次,殿下就看不穿苏沐言的心思呢?
“殿下,你是不是······喜欢苏沐言小姐?”
说出“喜欢”两个字的时候,子璧全身都在抽搐,他根本不想把“殿下”、“喜欢”还有“苏沐言”放在同一个句子里,可是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一个可能性了。
“我心悦于她。”谢寒松爽快地承认道,“怎么了?”
没想到谢寒松会承认得这么快,震惊之下,子璧脱口而出:“殿下怎么会喜欢这样的女子!”
那个苏沐言,目光短浅,不知天高地厚,仗着有殿下的宠爱,连清霰都敢要去!
除了那张脸长得还算不错以外,她简直就是个废物,和京城那些千金们一样的废物!不对,京城的千金好歹还有家世傍身,苏沐言简直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沐言这样的女子天下无双,谁不喜欢?”谢寒松说道,子璧这才发觉,从南都回来以后,殿下说话的字数都变多了,“怎么,你是觉得我不配喜欢她这样的人?”
子璧急了,“当然不是!”
他明明说的是苏沐言配不上殿下!
“恕我直言,殿下,我觉得苏沐言小姐就是贪图殿下的权势和地位!除了外貌还过得去之外,她本人就是一无是处!”子璧心一横,闭起眼睛吼道,“要杀要剐我也说了,听不听是殿下的事,反正,来日要是苏沐言真的做了文雍王妃,也不会有人服她的!”
“要杀要剐”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他还真以为自己是冒死劝谏的忠臣呢。陈南撇着嘴,内心哭笑不得,明智地选择闭嘴,免得殿下将怒火转移到自己身上。
随着他说出最后一个字,谢寒松的目光越来越冷,整个房间险些冻成冰窖。沉默了许久之后,子璧已经吓破了胆、准备自己领罚,他才淡淡开了口:“一无是处?”
子璧已经怂了:“属下一时激动,也许用词不是太准确——”
“你有没有仔细看我发布的命令?”谢寒松不紧不慢地说道,但他这样平淡的语气,反倒比怒吼更加让人害怕,“有关苏沐言的命令里,我已经写过,她医术了得,人品聪慧,诗才更是无双,而你却振振有词,说她一无是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