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南梁既然发问了,皇甫凤兮自然要好心回答她:“是篆断离心香啊,南梁郡主亲手送到我手上来的,怎么,这么快就忘了不成?
——还是说,比起这个名字,郡主更喜欢叫它逼供香?”
“你怎么知道——”段南梁倒抽一口冷气,不可置信地喊道,“你就是林逸渺!”
皇甫凤兮坦然承认,“恭喜,你猜对了。”
“你是怎么变成东上皇贵妃的······”段南梁皱着眉头,指尖死死扣住掌心,试图保持清醒,“我这是怎么了,篆断离心香的药性不会这么猛的,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对你做了什么?”皇甫凤兮重复了一遍她的话,显然觉得十分好笑,“这‘万祺香衣’可是你自己送来的,如今穿在你自己身上,不正是因果报应么?我只是从中推波助澜而已。”
篆断离心香挥发作用,自然不会这么快,然而皇甫凤兮刚刚诱使段南梁服用了白荷心子,在白荷心子的催化下,篆断离心香在她身上的速度要远远大于平常。
“放心,你很快就不用这么痛苦了。”皇甫凤兮叫来心腹,问了时辰后说道,“这个时候,谢谦和河焰使臣应该也谈完了,待会还要劳烦你陪我演一场戏。”
然而,此刻的段南梁意识已然昏沉无比,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混······你个杀千刀的骗子!”
皇甫凤兮眯了眯眼睛,想要去点她的哑穴,然而转念一想,又收回了手:“没关系,你接着骂,我看你还能蹦跶多久。”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谢谦才带着河焰使臣匆匆赶到:“兮儿,对不住啊,之前耽搁太多时间了,害你好等。”
跟在他身后的河焰使臣恭敬地垂着头,等皇甫凤兮和谢谦说完话后,才开口道:“微臣叩见皇贵妃娘娘!”
“不必多礼。”皇甫凤兮轻描淡写道,河焰使臣顺势抬起头,等他看清了皇甫凤兮的脸,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这东上的皇贵妃娘娘,怎么与传说中林逸渺的画像如此相似?!
在河焰暗兵处,林逸渺的名字是一个威震四方的传说。相传,她貌美如花、武功高强,还精通机关术,是河焰千百年来第一个完美的女谍者,结果去了东上之后,没几年就叛变了,这反倒让她的经历更加神秘。
不少人都在猜测,这位女谍者背叛暗兵处之后去了哪里,大多数人认为她隐居了,没想到这样的身影居然出现在了东上国主身边!
看到河焰使臣那毫不掩饰的惊讶,皇甫凤兮就知道,自己再一次被认了出来。
不过她也不担心,这种情况也是在她预料之中的。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只要她一日是东上的皇贵妃,她就有可能被河焰的人认出来,时间问题而已。
“南梁郡主想要见你一面。”皇甫凤兮坦荡地看向河焰使臣,后者连忙移开目光,如梦初醒一般地眨了眨眼睛:“好、好啊,她人在哪里?”
“屏风后边。”
河焰使臣不疑有他,绕开屏风下跪,头也不抬地说道:“微臣叩见郡主!”
没有回答。
“国主对郡主殿下很是挂念,特意要微臣问问郡主,在东上是否住得习惯。”
还是一片寂静。
河焰使臣终于发觉不对劲,抬头一看,只见段南梁双颊潮红发烫,脸蛋微肿,双眼紧闭,显然已经昏迷了过去。空气中还散发着一种幽香,而作为河焰暗兵处成员,使臣很快便认出了,那是篆断离心香的味道。
就在他想要抓住皇贵妃兴师问罪的时候,皇甫凤兮走了过来,一脸奇怪道:“你们怎么不说话啊——天呐,南梁郡主这是怎么了?她刚才还是好好的啊?!”
谢谦当机立断:“快宣太医!”
在太医给南梁郡主探测把脉的时候,使臣将信将疑地看着皇甫凤兮,指着段南梁身上的宫装,问道:“这衣服,是谁给她换上的?”
“她自己穿上的好不好!”皇甫凤兮大叫起来,“南梁郡主前几日好不容易送了本宫几套万祺香衣,今日又恰巧打翻了茶杯,那万祺香衣不是你们河焰的服饰吗,本宫就让她换上衣服来见你,一片好心罢了,你反而还怀疑我?
本宫要是想要对她下手,用得着等到现在吗?何况,你这个河焰使臣恰巧来访,本宫又不是疯了,赶在这个点对河焰郡主痛下杀手?!”
她凤眸瞪人的时候很有威严,河焰使臣被她震了一下,不过还是抓住了话里的重点:“万祺香衣是什么?”
“这不是你们河焰的新型衣物吗?!”皇甫凤兮没好气地回答,“你们郡主自己说的!”
河焰使臣看了眼站在旁边的婢女,那婢女冲他微不可见地一点头。
这两人的互动也被皇甫凤兮记在眼里,她心里冷笑一声:好嘛,原来河焰的暗哨这么广泛,亏她之前眼瞎,居然没有发现。
察觉到她情绪的波动,谢谦伸出手,揽住她的肩膀:“冷静。”
这个婢女居然与河焰使臣有勾结,谢谦也没有想到,但是现在不是追究此事的时候,皇甫凤兮的注意力必须完全集中,才能对付使臣。
此时,跪在地上的太医已经检查完毕,抬起头来说道:“陛下,此人多半没救了。”
“你胡说!”河焰使臣想也不想地训斥,“南梁郡主她明明还活着,脸色都红润得很呢!”
“我口中的‘没救’,与人体死活无关。南梁郡主所中的毒,乃是由篆断离心香引发的。”那太医被河焰使臣训斥,也丝毫不改面色,直视着他的双眼,说道,“这篆断离心香的功效,阁下应该比我清楚吧?”
河焰使臣的脸色顿时变得青白交加——篆断离心香,确实是河焰国最先应用在战场上的,敌方士兵一旦被俘,就要经受篆断离心香的摧残。
没忍住死了的还好,那些坚持下来的俘虏,多半会因为过量吸取而成瘾,或是发疯,因此四国混战中,河焰**的名声最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