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访者一身黑衣,眉目肃厉,整个人周身散发着一股来者不善的气息。小燕走在苏沐言前边,他不屑地望了一眼小燕,问道:“你就是苏沐言小姐?”
“你认错人了,我才是苏沐言。”苏沐言走上前去,咳嗽了一声,“公子找我什么事?”
她今天穿着一身宫装,外面披着的大氅更显身段,小脸埋在颈窝处软乎乎的绒毛里,肌肤胜雪,如花似玉,眉心带了点困惑地挑起来,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一只被软毛裹起来的漂亮小狐狸,凭谁见了都移不开目光。
见了她的容貌,来人只觉自己的心跳似乎急促了不少,天地间恍然静谧一片,全部的焦点都集中在苏沐言一人身上。
来访者看着苏沐言发呆,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样的场景见怪不怪了,小燕忍着笑容提醒道:“喂,你找我们小姐到底有什么事,快说啊!”
被小燕一提醒,来访者这才从神游中醒了过来,他的脸顿时红了个彻底,像是不相信自己竟然会被苏沐言的外表迷惑,语气中也带上几分羞愤:“你就是苏沐言?”
“千真万确,如假包换。”苏沐言说道,“你说认识我的一位旧友,是侯箫叫你来京城找我的吗?有什么事?”
来访者飞快地摇头,否认道,“不,我是自己来找你的。”
苏沐言疑惑地皱起眉,打量了他一番,眼前人长得还算清俊,但她实在不认识,“你是谁啊?”
“我是余津。”
苏沐言眨巴两下眼睛,“······不认识。”
她一双凤眸既大且圆,平时就顾盼神飞,此时刻意展露的无辜之色更是让人心动。余津一时又看得呆了,连忙使劲摇了摇头,义正严辞道:“你认不认识我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不能放弃严凛,让他回到南都去?”
“我跟严凛早就撕破脸皮,八百年没联系了,你不知道?”苏沐言费解地问道,她与严凛解除婚约一事,在南都闹得沸沸扬扬,南都本地人应该没有不知道的,“你到底是谁啊?”
“你不认识我,却应当认识蓝凝之吧?”余津说道,“我是她的未婚夫。”
原来,蓝凝之和余津自小是定下娃娃亲的,两家原本一样的穷,只不过余家后来发达了,自然不肯认蓝凝之这个糟糠,这段婚事也就搁置了。
婚事搁置是一码事,但余津对蓝凝之的爱护从来没有变过。在知道蓝凝之被掳进严府后,他还冒着生命危险潜进严府,试图把她救出来,没想到蓝凝之根本是心甘情愿被严凛俘虏,反而不愿意跟着他出府。
自那以后,他喝了一顿大酒,发誓要忘掉蓝凝之这个人。可是半个月之前,蓝凝之却忽然通红着眼睛找上门,说她被严凛抛弃了,要余津为她找回公道。
听到这里,苏沐言抬起手来,她已经没有听下去的兴致了:“严凛抛弃了她,你找我做什么?”
用后脑勺想,也应该知道,严凛这种人不是专情的主,他心里爱的,只有自己而已。无论蓝凝之对他有多好,他也根本不会把蓝凝之当作与其共度一生的人。
是蓝凝之自己痴心妄想,妄图用温情感化严凛,现在自食苦果,怪得了谁?
苏沐言没有掩饰语气里的讽刺,余津将她的挖苦看在眼里,不由有几分局促,下意识地维护蓝凝之:“凝之她也是受害者······”
当时,蓝凝之找到他的时候,余津对她也是恨铁不成钢,更别提蓝凝之还要他把严凛劝回南都,余津更加寒心,忍不住说了重话:“人家弃你而去,摆明了看不上你,你怎么还想着挽回他!为了一个严凛,你何必如此自轻自贱!”
“他是被苏沐言一时蛊惑,这才会离我而去的!”蓝凝之双眼通红,显然哭了很久,“我只是让你帮忙唤醒他、让他知道谁才是对他最好的人而已,哪里就自轻自贱了!”
这还不贱吗?余津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办法把眼前人和那个记忆中善诗善文的女子联系到一起。
“你和以前真是判若两人了,凝之。”最终,余津苦涩一笑,说道,“这件事我帮不了你,你走吧,今后也不必再来。”
蓝凝之揉着眼睛看他,“就帮我最后一次,也不行吗?”
她揉眼睛的动作,让余津蓦然想起,小时候两家住在街头巷尾,是整条街上最贫困的两户人家,经常有别的孩子欺负他们,把两人推到墙上或者地上,扬起的灰尘蒙住眼睛的时候,蓝凝之也是这样揉眼睛的。
这么一想,余津的恻隐之心又按捺不住了,看着蓝凝之泫然欲泣的表情,他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当夜就依她所言,收拾行李来到了京城。
“来到京城之后,我到处打听严凛的下落,但似乎没人知道他在哪里。”余津说,“但苏沐言小姐的名声却传遍了整个京城,都说你承蒙文雍王殿下和皇贵妃娘娘盛宠,甚至直接住进了宫里,所以我就来找你了。”
苏沐言一脸冷漠:“你讲完了?”
“完了。”
“严凛不在我这里,你可以滚了。”苏沐言干脆利落地说道。
听完了整个故事,她对于余津外貌的那点好感顿时消失得一点不剩:要说蓝凝之对严凛是心甘情愿、任其利用,是自食苦果,那余津对蓝凝之,又何尝不是这样?
若在以前,苏沐言还会对余津产生一点怜悯之情,但是现在她已经明白,情之一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她原本就没有义务要帮助余津。
“······啊?”余津傻眼了。
其实,刚才在讲述往事的时候,他一直在偷偷观察苏沐言,根据蓝凝之对她的描述,苏沐言是一个只会勾引男人的狐媚子,不知羞耻、下贱不堪,但她却没有提到,苏沐言的外貌如此标致,简直如同天仙下凡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