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南和黄愈？苏沐言认真回想了一下，“我对黄愈公子的了解不深，恐怕无法比较。”



    虽然了解不深，但她对于黄愈这个人的印象，却是深得很：此人有时看上去城府深沉，对上缪碧的时候却又时常控制不住情绪，实在有趣得紧。



    从一个外人的角度，苏沐言看得出来，陈南和黄愈都对缪碧有意思，但她分辨不出来的是，究竟哪一个对缪碧爱得更深。



    “其实，缪碧小姐何须问我？”她眨了眨眼睛，把问题抛回给缪碧，“你对于他们二位的了解，可比我要清楚多了吧。”



    “可终归是当局者迷。”



    苏沐言一双美目流转，最终定格在缪碧那张脸上，“旁观者也未必清。”



    “什么意思？”



    “我与陈南相识，自然会偏袒他多一点，缪碧小姐洞察人心，自然不会忘记这一点。”苏沐言歪着脑袋说道，“明知如此，缪碧小姐依然坚持要听我的意见，这说明小姐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对吗？”



    很长的一阵沉默过后，缪碧才轻笑出声，“原先只以为沐言小姐医术高绝，没想到这玲珑心思也远在我之上，缪碧拜服。”



    的确，她一开始只想着和黄愈再续前缘，而全然忽略了这么做的后果。黄愈是罪人之子，更别提他最近不是和青楼花魁们一起喝酒，就是跑到缪香禾身边大献殷勤，若她执意和他在一起，旁人会怎么看她，爹爹又会怎么看她？



    缪碧以前一直坚信，黄愈仍然是喜欢自己的，他现在所做的一切伪装都是为了不拖累自己。但如今，她忽然不在乎了——就算黄愈喜欢自己又怎样，两人又不可能有任何未来，她凭什么要吊死在这一棵树上？



    明处，缪代对她的态度越来越冷淡，暗处，缪香禾对她也虎视眈眈。在工部侍郎府的龙潭虎穴里，缪碧要保全自身，就势必不能沉溺于儿女情长。



    “我原以为，我自己已经算是思虑周全之人了，如今遇见苏沐言小姐，这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缪碧没有说出口的是，她总觉得苏沐言对一切都是淡淡的样子，不为任何情绪所扰，这才是她想要活成的模样啊！



    “不必妄自菲薄。”苏沐言真心实意地说道，在她看来，缪碧已经很聪明了——至少比她那个庶出的妹妹聪明得多，“对了，缪碧小姐莫名其妙被离潭古玉毒害的事情，不打算追究了吗？”



    缪碧不出意外地看着她，“你也知道了，是缪香禾干的。”



    “她不顾姐妹之情，对你下如此狠手，你要如何做？”苏沐言似乎很感兴趣地问道，“就这么忍了？”



    缪碧皱着眉头，“自然不会，但如今最为棘手的是爹爹对我的态度，一时半会还没办法把缪香禾怎么样。”



    “缪代大人？我看他对你挺重视的啊。”苏沐言说道，一看缪代就是个遵循传统的人，他对于嫡庶之分还是很在乎的，在他眼里，府中没有男丁的前提下，只有缪碧是正统的接班人。



    缪碧摇了摇头，“自从我展现出对黄愈的留恋之后，他便对我失望了。”



    “这有什么，最多是一时的恨铁不成钢而已，还有的是挽回印象的机会。”苏沐言意有所指地说道，“毕竟，这么多年以来，你才是让他长脸的那个女儿，不是吗？”



    缪碧迟疑地抬起头，“你——你怎么会对我们府的事这么了解？”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不想让我帮忙？”苏沐言凑上去，低声诱惑道，“我保证，不出一个月，就让缪代大人重新视你为掌上明珠，同时让整个工部侍郎府的人，都认清缪香禾的虚伪嘴脸！”



    这个提议很让缪碧心动，但她还是谨慎地眯起了眼睛：“你为什么要帮我？”



    苏沐言之前不辞辛苦地来到府上救她性命，还可以解释为医者大爱无疆、陈南从中推波助澜；但如今她居然还要帮她夺权了？



    这年头，医者对患者都这么贴心了吗？



    “缪香禾想害的人，可不止你一个。”苏沐言提醒道，“她也算我的敌人之一。”



    这话很有说服力：缪香禾确实是四面树敌的性子，之前跟个丫鬟都要争风吃醋，最终闹到缪代那里，两方各打三十大板才消停下来。



    缪碧又问道：“要你帮我，有什么条件？”



    “如果我说，没有条件，我只是为了跟你交个朋友，你信不信？”



    缪碧点了点头。



    “那咱们的合作就正式开始了！”苏沐言兴奋地一拍手，刚想找小燕分享一下成功的喜悦，抬眼就看见她和清霰在房门外吵架，顿时没了心思：“那么，缪碧小姐，你第一件要去做的事情，就是接受陈南。”



    缪碧没有想到这一步：“啊？”



    “顺从你的本心，接受陈南。”苏沐言说，“陈南会给你带来不少好处的，虽然他是个侍卫，但他是文雍王殿下身边的侍卫，这样的身份，有时候比朝廷一品大员还管用。”



    缪碧点点头：“我知道这一点，‘太监大过官’，我爹常说的——但这是他个人的身份，对我有什么好处？”



    “你说，缪代大人近来比较重视缪香禾，去哪里都要把她带在身边，是吗？”



    缪碧再次点头。



    苏沐言带着笑意，开始在房间里踱步，她分析起事情来的时候，眼睛里闪着熠熠的亮光，整个人的气场无法忽视，分外令人信服，“其实他不是重视缪香禾，而是重视和缪香禾关系不错的石珠玉小姐。石珠玉小姐是魏国公之女，他要是能和石珠玉小姐打好关系，以后的官运就不愁了。



    以缪代大人对官阶和品职的熟悉程度，满朝文武应该无出其右，他肯定知道陈南这个身份有多重要。”



    “你的意思是，缪香禾凭石珠玉讨得爹爹欢心，我就要趁机和陈南公子处好关系？”缪碧依旧有着自己的顾虑，“这样，会不会对陈南公子太不公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