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大海一家子听了就很不是滋味了,这甄宥钦说的这么好听,不就是显得他们太无情无义了。
他们也要在村子里生活下去,也不想被人指指点点的。
赵永华也没想到安排的这么好,还是被他们逃过了一劫,现在闹成这样,以后想再收拾他就难了。
不过,现在要紧的是先把自己撇干净,他很庆幸自己没像何雄飞一样暴露了,就开口装好人:“人要紧,这钱不够,我们大家凑一凑就好了。”
甄大海也接口道:“这钱我来出。”
“不用了!”外面走进来两个人。
女的穿着军绿色的新棉衣,方脸上一双眼睛特别有神,就算脸上有几颗小雀斑也不影响原本的秀丽。
而男人虽然穿着打扮一样,可是满脸的胡子,小麦色的肌肤,像是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看着憔悴的不行。
贾好好惊讶的看着她:“你怎么来了?”
“你结婚了,我这个当妹妹的不该来吗?”
女人神色复杂的说完,脸上带着傲慢,单手递给金大队长一本证件,冷笑道:“看清楚了!要是要抓人,就把他带走。”
金大队长心里一突,接过她的证件一看,又看了眼后面男人的样子,赶紧合上证件,双手递给她,笑的一脸和蔼:“同志辛苦了,都怪我太较真,我们这就走。”
要是早知道这破地方也能凑齐这么厉害的人物,打死他也不会来找他们的麻烦。
现在虽然有些知识分子遭殃,可是科学家却是很受人敬重的存在,特别是这样在职业那是五星的保密一栏,绝不是他能招惹的起的存在。
女人明显是不满意他的态度:“你们把这弄得一团糟就准备走了?这就是你们的态度。”
金大队长难得遇到这样的硬茬子,可是却不敢和人家顶着来,陪着笑脸道:“是,是,您说的是,我这就让他们收拾好!”
贾好好在甄宥钦身边低声道:“这是我妹妹,你先送那些人离开。”
甄宥钦没想到自己媳妇这样和气温柔的人,却有这样盛气凌人的妹妹,又知道她们不是亲姐妹,心里怀疑自己媳妇在家的时候也没少被她的妹妹欺负。
不过,现在人家也是在帮自己。
“不用各位收拾。”他就走到金大队长身边笑着道:“大队长辛苦了,要是不嫌弃,就请诸位进去喝杯薄酒。”
他明白就算是自己看他们不顺眼,可是自己以后还要在这生活下去,不能弄死他们,就不能往死里得罪他们。
毕竟县官不如现管。
“不嫌弃,不嫌弃。”金大队长在这大冷天,都差点吓出一身汗。
现在有他给自己递梯子,自然是赶紧下了:“我们回去还有事,这就先走了,等以后再一起喝一杯。”
贾好好盯着贾晓菲,见她还想说什么,上前就拉着她进去:“你给我进来。”
金大队长暗暗松了口气,赶紧转身带着人离开。
甄大队长也陪着甄宥钦一起送他们出门,然后就看见了让他怀疑人生的一幕。
金大队长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包塞给甄宥钦,见他拒绝,很是诚恳的道:“哎,我这真是被人糊弄了,差点搅合了你们这结婚的好日子,这是我的一点小意思,就当是我给你赔礼道歉,你可千万不能拒绝。”
甄宥钦自然也是推拒一番,才收了下来,陪着他们走了一会,看着他们上了挎斗摩托车迅速离开,才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至于何雄飞,他自然是恨不得甄宥钦看不见自己,厚着脸皮当自己没看见金大队长的冷眼,挤在一起离开,连自己的媳妇都没心思管了。
甄大队长看见他们走了,也拍了拍甄宥钦的肩膀沉声道:“看来这一切都是何雄飞搞得鬼,幸好有惊无险,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别为了这些人毁了你的心情,我们回去吧?”
“好,谢谢叔,今儿真是多亏你在。”甄宥钦是真的感激他一开始就站出来。
想到自己的亲爹,倒是像带着外人来看热闹的。
他心里明白,自己和何雄飞结的梁子是一回事,另外就是赵永华他们发现自己卖炭了,说不准他也掺和进来了。
他们进去的时候,院子里的东西已经都收拾好了,大家又恢复了之前的热闹。
甄小二先前被甄大姐她们拉住了,现在还一脸沮丧的蹲在门口。
甄宥钦上前摸了摸他的脑袋笑了笑:“你还不进去帮忙?都要吃晚饭了。”
“你是不是把我当成孩子?”甄小二抬头看着他,耷拉着眉眼表示自己的不满:“还让大姐拉着我,你是不把我当成一家人。”
甄宥钦听到他这孩子气的话,不由好笑:“傻子,要是我们两都被抓了,那家里的女人们靠哪个啊?”
拎着他的领子就把他揪起来:“赶紧给我去里面看看有没有要跑腿的地方。”
低头附在他的耳边低声道:“我看甄宝强的舅舅肯定是怀疑我们卖炭了,你给我盯着他们点,别让人搅合了我们家的喜宴。”
他这是为了让这小子有点事忙,免得他胡思乱想。
甄小二却瞬间来了精神,挣开他的手就往里面跑:“行,交给我了。”
甄大队长见了笑了笑,反而催促他:“你去招呼一下你的姨妹,外面交给我就成了。”
“那我就不和叔客气了啊!”甄宥钦往新房那边走。
甄三妞才从新房里出来,看见他过来赶紧道:“大哥,你先别进去,大嫂说要和她妹妹说几句话,我才给她们送了点吃的进去。”
甄宥钦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见她离开了,又看了看关了的房门,心里就像是猫爪子在挠一样,想知道她们说什么。
在门外偷听被人看见不像话,他就转身去了后院,准备去窗户那偷听。
等他走过去,才发现窗户边还有个男人已经在蹲着抽烟了,他看见他还招了招手,自己往边上蹲了点,示意他也过来跟着一起听墙角。
甄宥钦犹豫了一会,还是走了过去。
而此刻,贾好好有点复杂的看着记忆里的妹妹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这一刻,记忆不仅是记忆,随着她的出现,一切都好像是鲜活了起来。
自己因为她粘着自己的妈妈,和她闹过;也因为自己的弟弟更喜欢她,和她吵过;也因为和她攀比,虚荣过。
可是,两人也有因为弟弟被别人欺负,一致对外过。
也有因为自己朋友背后说自己坏话,让她当场就骂回去,虽然回来还是冷嘲热讽自己没眼光…
“你这么看我做什么!”贾晓菲原本是不想先开口的,没想到她一直盯着自己不说话,只觉得浑身不自在,故意没好气的道:“傻不愣登的看着我做什么?”
贾好好给了她一个白眼:“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非要像炮仗一样一点就着,幸好你只是对我这样,要不谁能忍受的了你?”
“我就不用你操心了!”贾晓菲觉得自己有点不习惯她和自己心平气和的相处,皱眉看着她问:“你知道家里现在的情况了没?”
贾好好点了点头:“知道了,我和他说好了,过年前去一趟农场,看能不能把弟弟接出来。”
贾晓菲咬了咬唇,看着她问:“这就是你急匆匆的嫁人的原因?”
贾好好笑了笑:“不,你别把我想的这么伟大,我就是觉得他挺好的,对我好,和他相处很愉快,才和他结婚的。”
“嘁,你比我狠,你连自己都骗。”贾晓菲说话很不客气:“我记得你是喜欢沈远航那样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俊俏男人,你确定这个乡巴佬你也能喜欢?”
窗外的甄宥钦原本听见自己媳妇的话,心里还乐开了花,没想到小姨子的话,就像是把他踢到了冰河里,让他整个人都拔凉拔凉的。
好好有过喜欢的人?她喜欢的是斯文俊俏的男人?自己不够白?自己土?
边上的男人像是有点可怜他这受打击的模样,递给了他一根烟,无声的安慰他。
“贾晓菲,今儿是我结婚的好日子,你可别逼我收拾你啊!”贾好好瞪着她没好气的道:“我以前瞎了眼不行吗?我现在就喜欢他这样的男人,我现在告诉你,以后你的姐夫就是他,就只有他,明白了没?”
贾晓菲哼了一声:“你不后悔就好。”
又有点别扭的道:“比起那个弱鸡,这个看着也不是很不顺眼。”
贾好好毕竟比她多活了一辈子,从事的又是教育行业,能明白她这嫌弃里隐藏的关心,就问她:“和你来的那个男人是谁?你现在在干什么?怎么没给我回信?”
“他啊!”贾晓菲像是很不在乎的道:“应该算是你妹夫吧?”
“你说什么?”这下轮到贾好好愤怒了:“你才几岁,就找了个老头子,你爸爸还活的好好的呢,你至于有恋父情结的再找个爸爸吗?”
贾晓菲听了她的话,不仅没生气,反而噗呲一笑:“哈哈哈…你还说我嘴巴毒,你看看你自己说的什么话,请问你比我好到哪儿去?”
窗户外面,甄宥钦的心情已经被自己的媳妇安抚的差不多了,现在听了她们的话,他忍不住同情的瞄了边上这男人一眼,看着他咬牙切齿的样子,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打心眼里觉得,和自己比起来,这男人惨多了。
小姨子说自己的坏话,自己的媳妇护着自己,可是现在自己的媳妇说他的坏话,小姨子不仅是无所谓,还笑的这么开心。
哎,他都替他暗暗的抹了把辛酸泪。
真的是太惨了。
“你给我好好说话!”贾好好真心替她发愁:“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他逼你的?”
贾晓菲就顺着她的意思问:“要是呢?你能帮我吗?”
贾好好就真的是以为自己的妹妹是被迫的,气的握着拳头,深呼吸之后,才杀气腾腾的道:“这荒郊野外的,谁能保证不出点什么意外呢?寡妇总比一辈子过的憋屈好!你放心,这事不用你沾手,我来!”
她是知道下乡的女知青有不少是受了委屈没地方诉说,只能将就着过日子。
自己的妹妹自己知道,心高气傲,早就说自己看上沈远航是没眼光,她以后一定要找个比沈远航更英俊的男人。
而跟着她一起进来的男人,憔悴的像是瘾君子,胡子扎拉的,看着真的和自己后爸差不多。
窗外,两个男人互视一眼。
严梁都替这便宜姐夫担心他的生命安全了。
他也没想到自己的大姨姐这么狠,都想要了自己的命。
要是以后这便宜姐夫不顺了大姐的意思,估摸着这小命就悬了。
要是以后自己听到他的噩耗,也不知道要不要大义灭亲的替他报案。
甄宥钦在心里也可怜他媳妇不爱,大姐不疼,要是自己的媳妇要是真的准备让小姨子当寡妇,那自己可不能让媳妇动手,得自己来才行。
特别是现在被他听到了他们的打算,他决定自己等下让甄小二盯着他,免得他偷偷的跑了。
“哈哈哈…大姐,那还真不用了,他其实就比我大七岁而已,他还是我选的。”贾晓菲说完好奇的看着她:“才多久不见,我怎么就觉得你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呢?”
贾好好心里腹议,可不是变了个人吗?
我现在只是长的像你姐姐一样,可是从身体到芯子都已经不是你姐姐了。
这么一想,自己都有点疑惑,天底下真的有这么相似的人吗?
自己怎么就觉得,自己就是贾好好呢?
“都来到这里了,家里都变成这样了,我还能不懂事吗?”贾好好看着她问:“你老实告诉我,你怎么就选了他呢?你现在在做什么?”
“我现在做护士啊?”贾晓菲避重就轻的道:“他算是科学家,我先前就是用他的工作证把人给狐假虎威的吓走的,挺神气的吧?”
贾好好见她不想说,也不想逼她,顺着她的意思道:“是挺神气的,你这次来在路上走了几天?”
“坐火车来的,下车后又在市里借了辆吉普车过来。”她不想说下去了,就趁机起身:“我们进来的时候听人说你们有麻烦了,急的我都把礼物忘在车上了,我去给你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