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若到凤鸣宫的时候,宫内气氛紧张,很明显张皇后亦得了消息,正坐在窗边红着眼,时不时拿帕子擦眼泪。
见她进来,张皇后侧过身敛了敛神色,牵强一笑:“阿若来了。”
“是。给皇后娘娘请安。”
张皇后冲她招手,语气惆怅的叹道:“长乐的处置要下来了。”
“我方才听说了。”赵若将东宫门外与是萧景的谈话告知对方。
张皇后闻言后,心底有些动容,“说起来,六皇子是个热心肠的,对长乐素来疼爱,以前和晙儿的感情也是很好的。”
但她想到最近萧晙对萧景的冷淡,猜想多半是因为自己和梁贵妃的矛盾,又说:“他这两日为长乐说话,还被他母妃私下训斥过。我知道他是真心担忧长乐,可晙儿那边的成见,怕是解不开。”
“解不开也没事,六皇子毕竟是贵妃娘娘的儿子,太子殿下也没必要与他过于亲近。”
赵若这样说,张皇后有些意外,她拉过对方的手问:“是不是晙儿与你说了什么?”
“太子殿下说,长乐公主既然自愿为楚世子担下罪名,就该受此教训。太子殿下不喜欢公主和楚世子往来,这点娘娘是知晓的。”
张皇后恍然反问:“意思是,把长乐送出京城,还是好事儿?”
她本来满心都是不舍,但自己也知这样的处罚算是很轻了,又不敢去康乾宫求情,怕适得其反。
“太子殿下是这样觉得的,说不准过个两年,公主就把楚世子忘了呢。”
能忘记自然是好的,但张皇后了解自己的女儿,苦恼的说:“就怕她忘不了,又一个人待在洛阳,如果想不通做出什么傻事,可怎么好?”
“娘娘安心,太子殿下会顾念公主的。”赵若提醒她。
张皇后自然知晓这个顾念是什么意思,事实上她也知道如今的儿子不再是从前那个养在深宫的病弱太子了,他现在有能力保护长乐。
这样想着想着,倒有些想明白了。
宫人们进殿掌灯。
赵若见天色不早,就命宫人传了晚膳。
张皇后本是没有胃口的,被哄着倒是也进了不少。
膳毕,她又陪着皇后说了不少宽慰的话。
张皇后见着她这样体贴,忍不住道:“还好有你陪在本宫身边说说话,否则今晚怕是难以入眠。自打长乐出事后,我这几天都提心吊胆的,武宣侯府查来查去,也没查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今儿若不是晙儿说,是他吩咐宋府尹去搜查的长乐私宅,本宫和侯府到这会子都还被蒙在鼓里。”
说到这,她若有所思的打量着赵若。
内家侄儿的提醒言犹在耳,张家觉得长乐安置私宅之事和眼前人脱不了干系,但萧晙却把所有责任都揽了过去。
张皇后心里如果没有疑问,是不可能的。
“太子殿下是想查楚王府,楚王府私自购买兵刃,但又没地方藏,这时候我听说公主要买宅子,就跟着打听了下。”赵若脸不红心不跳的圆着话,继续道:“不过这件事,没有事先告知娘娘,确实是赵若的错。”
“定是晙儿交代过,这不怪你。”张皇后见她欲起身,又按住了对方,“晙儿相信你,本宫也没什么好怀疑的。”
这话,与其说是给赵若听,不如说是强调给自己听。
张皇后望着赵若的目光仍有些复杂。
次日,庆帝在朝堂上宣告了对长乐公主的惩罚,并处置了长乐身边的亲侍,又扣她五年的俸银,当捐助水灾难民之用。
这些都是小惩处,但换掉所有亲信,只身前往洛阳的长乐,显得有些孤单。
不过也不难细想其中原因,以楚岩的手段,长乐身边不可能没有他的眼线。
临行前,赵若陪皇后去永安宫看她。
长乐整个人颓废蔫蔫的,看见张皇后还哭着求她,说自己不想去洛阳,又嚷着喊赵若去找她三皇兄想想办法。
赵若自然是没忍心告诉她真相,要她离开的人,正是她口中的三皇兄。
不过简单收拾了下,奉命护送她的侍卫长就来催促了,说陛下有令,即刻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