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并不足以打动盛采云,反而不屑一顾,将双手一抄,脸瞥向一边不再看这对父子。
盛文君算是听懂了,这一通话说下来,可以说是转移了注意力,将这事儿扯到采云身上去,一切都是为了采云才迫不得已说那番激进话,却没想到被六六打,所以,他们没有错,错的是六六……
这么说,她今天还就得给他们一个交代,且这交代不是旁的,必须是以严惩六六为结局?
“我这人向来恩怨分明,”盛文君思索了下,对堂下的六六道,“你救七七这份恩情是得报,但你随意动手打人就是你的错,既然来了我云莱就得安份,做不到,那就只能按我云莱的规矩办。”视线一转,望向空中,声音突然提高几分,“荆棘!”
“阿妈,不要!”盛七七和盛采云心灵感应般一齐央求,就在她们一起开口的同时,空中显现一条绿色的荆棘条,浑身是刺,就那么悬在六六头顶的上方。六六似乎也发现了异样,抬头朝这物什看了眼,眼里没有恐惧,倒是好奇。
“你们干什么!”盛文君没想到,才短短时日,这个外族少年将她的两个女儿给收买了一样,竟会为他求情,若是七七也罢了,就连采云也这般……
不,她绝不容许!
这会儿就算这个外族少年没有错,她也严惩不贷。高喊一声“打!”那悬于头顶的荆棘绿条就“唰”地一下落于六六后背,得到命令的它像一根鞭子似的狠狠抽打在六六身上,一下,又一下,刺破六六的衣裳,直刺进肉里,条条见血。
“阿妈!不要!他承受不住的!”盛七七有些沉不住气,“噗通”一声跪下地去,继续央求。这根荆棘,乃是鞭打有罪过之人,这一千鞭下去,几乎没多少人能活着,即使有幸活,怕也会沦为人棍。
盛采云也预感到不妙,见小妹的央求并无任何作用,索性大步跑到堂下,同六六站到一起,脸色焦急道,“阿妈,既是因我而起,要罚便罚我吧!”盛文君面色阴沉,使眼色让她过去不要再丢人现眼,然而盛采云却不听,这可将她难住了,气的指着堂下的二人,半晌不知说什么好。
荆棘条并没有因为她们的争执而停下,眼看着六六整个身子都开始颤抖却还是一副没有错、硬气的模样,盛采云朝他身后一抓,抓住荆棘条,这条绿色的仿佛有生命力的荆棘条便像一条鱼儿一样,翘头甩尾的在她手中挣扎。因为太过用力,她的手掌刺破了,血顺着掌心流淌下去。
“采云!”堂上的萧直急了,想去阻止,似有一道锐利的目光在瞥他,他又只好收回踏出的右脚,乖乖立着,望着堂下的女子发急。
一旁的盛七七索性起身,快步去堂下将六六扶到一边。
盛文君又气又急,再不收了荆棘,没她的命令,怕是这荆棘条会一直这么“挣扎”下去,采云的那只手也怕是要废了,可若是这样……
“这几鞭子也算是与阿直那两巴掌抵过了,既然是采云惹出的祸,”她的视线由邬禄转向堂下的盛采云,吼道,“给我跪下!”边说,边收了荆棘条子,荆棘便在盛采云手中消失了。
“这是……?”邬禄有些不解。难道这样轻易就放过这个外族人不成!
盛文君知晓他不满这个惩罚,不打去六六半条命他哪里会心甘,但这里是她说了算,她不需要旁人教她如何做。
于是对邬禄回道,“医师,这事说大不大,这外族人罚也罚过了,若你觉得不够,我会让采云代罚,你也知晓,这毕竟由她而起。”不给邬禄任何回话机会的望向盛采云,“不跪到明早别起来,可服?”
盛采云老实地跪着,头也不抬,半晌,她才道,“服。”一旁被盛七七扶着的六六终于开了口,他没错,盛采云也没错,罚他便也罢了,为何要罚盛采云?
然而谁会听他一介外族人的话,连盛七七向盛文君求情都没用,俨然当他是空气。
萧直虽不满这个结果,但却对盛采云更为在意,原本只是想以此为由让族长将这外族人赶出云莱的,没料到竟会把采云也牵扯进来,这下可好,想替采云求情都不行,真真是有口难言。
“既如此,我那边还有些事要忙,便不打搅族长了,告辞。”邬禄恭恭敬敬对盛文君说完,大步往客房外走去,没两步发现萧直没跟上,余光一瞥,身后的萧直这才不情不愿的同他一道离开。
邬禄父子一走,盛七七作势要将盛采云搀和六六的错,你要执意如此,不如将我也一并罚了吧!”
这话带了些赌气的成份,说罢就同盛采云跪在一起,盛采云打眼色让她起来不要跟着胡闹,盛七七却僵持到底。她这是做给她阿妈看的。
六六身上的旧伤才刚有所好转,这会儿荆棘条子一鞭打,又添新伤,尤其后背那处更是疼痛难忍。这荆棘条子乃是取自云莱山上最毒的刺,撒蛊而成,是盛文君祖上一代代传下来的,听闻先前是先祖的战鞭,现如今云莱安泰,倒也用不上了,索性被拿来惩戒云莱犯错之人。
抬头瞧它的第一眼,六六就好奇怎会有如此神奇之物,那些民间书籍记载的巫族能施蛊控物等奇事竟也会被他亲眼见到。这会儿好奇全然没了,倒叫他领教一番这物什的厉害之处。
着实令人皮肉开绽,像是有人在往身上狂撒辣椒末子,又像是有千万把绣花针针针刺入骨髓,那种滋味可比牢狱里的酷刑要厉害百倍。
看着地上跪着的两个姑娘,他于心不忍,于是朝不动声色的盛文君道,“那人是我动手打的,要罚便罚我,与她们并无干系,还望族长不要再牵连无辜。”虽对盛文君的处理方式不敢苟同,但他却时刻保持敬重的态度,无一丝逾矩。
盛七七又朝前一送,示意六六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