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采阳犹豫着要不要让阿妈自己去问小妹,却突然脑中画面一闪,想到昨天夜里在草棚发生的事,眼前不知怎么的就出现了一个花色夜壶和一块黑布来。
黑布……
“阿妈,我记起来了,昨儿小妹确实拿了块黑布,不知拿它包了什么东西,藏藏掖掖的,尤为神秘。”原本她没想这么快说的,大可以再来一句“记错了”来替盛七七掩饰,可偏偏昨夜那两丫头合起伙来欺负她,这个仇,不报不快!
盛文君听二女儿原原本本讲了,拔腿就要去盛七七房里把这个死丫头揪出来,却没想盛七七就从安平宅门口走了进来。
喜欢赖床的小女儿居然破天荒的比她这个阿妈都要起得早,盛文君这会儿怀疑的朝她身后望去,又风风火火的走近她上下一打量,质问道,“你昨夜没在屋里睡?”
盛七七挠挠后脑勺,竟然有些不好回答。前两天夜里,她怕族人发现六六所以才在草棚留宿到大半夜的,二来是为了照顾他,只有六六快点好起来,她才能尽快将他送走。没想到,昨夜睡的太死,竟然忘记要半夜回到自屋这件事了,这会儿竟还被撞见个正着。
脑子里飞速转动,想着如何回答才不突兀,就瞥见阿妈身后的二姐盛采阳了,盛采阳也正看向她,眼神里说不出是什么意味,像是看好戏,又像是不屑,盛七七刚要说什么,她就佯装打了个哈欠,嘴里说着“我去补觉了”就径自回了自己屋子。
这下只剩阿妈了,似乎还在等她回答。看样子二姐并没把昨天的事情抖落出来,盛七七心里总算暂时无忧了,也打个哈欠,胡乱圆道,“小雪这几天状态不太好,怕它胎不定,我昨晚去照顾它,没想竟睡死了。”向来盛文君就不爱到神兽雪麋的草棚那儿去,她是知道的,所以这会儿才敢这样说,刚巧她前阵子有提到过小雪怀孕的事。
果然,盛文君听了没再起疑。但下一秒,当问起关于灵布的事儿时,盛七七却彻底傻眼了。
难道,那块被她拿去裹了夜壶的黑不溜秋的布,就是祈福珠的盖布?
这,不会这么巧吧!
偷瞄阿妈,见阿妈也在看她,于是堆着笑赶紧说道,“原来那是灵布啊,哈哈…”真不是她想笑,实在是憋不住啊,就是这么巧,她居然拿灵布包了夜壶,要是她阿妈知道了那还得了,“那个…阿妈,我也记不得把它拿去哪里了,容我想起来再找来给你吧!”转身就要溜,被盛文君一把揪住。
“叫祖宗也没用!”盛文君突然变脸,拎小鸡仔似的直将她往客房拽,罚她跪在地上,自己则坐在最上方的主座上,厉声道,“你阿爹都把你惯坏了,过段日子都要成人了还如此顽劣,灵布岂是能随意拿去耍玩的,想不起来就跪在这里想,直到想起来为止!”
一块破布,至于吗!
盛七七虽老老实实跪着,心里却有些不服气。年年生辰,年年都要变着花样的挑选祈福珠的盖布,一个盖布而已,随便拿一个来都行,总归就是个仪式,何必要浪费精力存留着那些个迂腐东西。但也不敢太过造次,低着头,两手放在膝盖上死死攥着衣裙,只小声嘟囔着,“每次都怨阿爹,真替阿爹冤……”
“大声点儿!”盛文君板着脸,右腿搭换到左腿上,视线就从没从盛七七身上离开过。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她能不知道她们肚子里那点小心思?说她迂腐,她还真就迂腐了,巫族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东西,岂能说变就变,祈福仪式何等重要,莫说一个小小的灵布,就是一只香,那也是精挑细选的,从不可马虎。
“我说我想起来了!”盛七七想了会儿,如是说。她阿妈向来吃软不吃硬,她这会儿只能这样说了,回头去草棚把那块灵布拿来就是。看阿妈没说话以为没事了,撑着膝盖就要从地上起来,哪知却遭连番追问——
“到底拿哪儿去了?”
“丢哪儿了告诉我,不用你去,我亲自拿回!”
起身到一半的盛七七简直无语,但还是拍拍膝盖上的灰,直挺挺站了起来。
“阿妈,我去拿,犯得着你亲自去嘛!”
“你个黄毛丫头懂什么,这样神圣的东西被你拿去把玩了,我再不亲自拿回,巫神要是怪罪,谁承担的起?”盛文君从主座起身,又问了一遍灵布在哪。
如此严肃的模样,看得盛七七心里不禁有些忐忑。一个小小的灵布都这样较真,那要是被阿妈知道她将一个外族男子带到云莱,岂不是……
想想都觉得大事不妙,正语无伦次的还想找别的话来岔开这话题,盛采云就走了进来,她赶紧大喊了一声“三姐”以引起盛采云的注意,又飞速跑去挽住她胳膊,直朝她使眼色,意思是,事情要败露了!
因为亲事闹的矛盾还没解除呢,盛采云这会儿其实并不太想跟盛文君说话,但七七一脸乞求的可怜样,她看了还是于心不忍,再说了,自己也掺杂了这事儿,按她的性子,哪能再袖手旁观啊!
于是说道,“阿妈,那人救了七七,您总不能……”刚说了半句,胳膊肘就被捅了一下,一看盛七七,正对着自己拼命眨着眼,她误会了意思,以为七七叫她好好说话不要硬碰硬,这下,反倒甩开七七的手,走近盛文君理直气壮道,“平时你总教我们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怎么这会儿就变了,那人确实是外族的,可那又如何,要不是他救了七七,七七早就死在外面了!”
面对盛采云的指责,盛文君听的一愣一愣的,可又不知道这些话是何缘故,只得仔细听着,可越听越不对劲了,一个说的认真,一个却在边上试图插话阻拦,再结合刚才的话来看,这两丫头铁定是有事瞒了她。
问道——
“七七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