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放松,容随垂下了视线。
太后白皙的颈窝无比脆弱,他只需再用一点力,就能轻松地捏断。
可是,他迟疑了。
为官数年,容随从未对任何的决断迟疑过。
也正因此,被世人传得冷血无情,暴虐无道。
而事实上,他也就是这样的人,狠辣,暴戾,双手染满鲜血。
室内静寂无声。
容随垂下了眼睫,葱玉似的指节缓缓撤去了力道。
睫羽遮挡下,目光窥视不见,薄透如雪的肌肤冰霜未褪。
下一刻,他抽回了手。
“明日早朝,臣亲自来接太后。”
容随冷冷地丢下一句话。
脱离桎梏,云初抬手摸了摸喉咙,白皙的皮肤上已经留下了一片清晰的红色指印。
大口喘了几口气,云初抬眸看向容随。
“凤潇……”
“此事日后再议。”容随直接打断了她,拂袖离开。
男人宽阔的背影在光线里逐渐模糊。
云初深呼一口气,靠着床栏,眸里的情绪渐渐淡漠了下来。
他刚刚动了杀心。
可是最后一刻,心软了。
云初的目光渐渐平静下来,如一汪清澈的泉。
候在门外的晚灵和常公公在容随踏出寝宫后,身子颤了颤,低下头。
直到那片玄色薄凉的衣角消失在朱红色的门缝里,才深深舒了口气。
常公公客套道:“晚灵姑姑,那杂家也退下了。”
晚灵回以敬意:“常公公慢走。”
宫门阖上,晚灵吐出一口浊气,提着裙摆朝寝宫内走去。
太后娘娘坐在床角,身上披了一件狐裘。
精致漂亮的脸有些苍白,睫毛上仿佛挂着一粒晶莹。
柔弱无骨的模样,晚灵看了也忍不住心生怜惜。
“娘娘,身子可有大碍?”
云初摆了摆手:“无碍。”
晚灵小脸皱成苦瓜,太后娘娘连摆手都柔弱得可怜,好像随时都能倒下不起。
可不就是在硬撑!
晚灵担忧:“娘娘,奴婢让太医来给您瞧瞧?”
云初:“……”
女孩伸手拢了拢狐裘,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晚灵一脸关切。
云初视线落在了一旁,转移了话题:“晚灵,帮哀家办一件事。”
“娘娘请讲。”晚灵点点头,“奴婢一定竭尽所能去办。”
“有纸笔么?”
“有的,娘娘。”
晚灵点头,立刻去隔壁取来纸笔,置放在了桌面上。
云初披着雪色狐裘,在晚灵的搀扶下走到桌边坐下。
白皙如雪的指尖执起墨笔,蘸了蘸墨汁。
晚灵在一侧研墨。
洁白的宣纸在桌面上整齐铺开。
云初低下视线,按着宣纸,按照原主的记忆在宣纸上写下了一串的书名。
原主是太傅之女。
太傅向来负责辅佐帝王,培养储君。
原主耳濡目染,也知晓哪些书籍是教学必备。
多多少少学了点皮毛。
云初写了十几本书名,洋洋洒洒铺满一页。
字迹隽秀漂亮。
“娘娘,奴婢瞧着这些似乎是书名?”
“嗯。”
云初微微颔首,将墨迹风干了的宣纸折叠好,递到了晚灵手中。
“你按照这上面的书名,一本本搜集。”
晚灵接过折叠后的宣纸,郑重点头。
“娘娘放心,奴婢一点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
“嗯。”
云初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