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宵怎么也没想到伏星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一时愣在原地。



    嗤——



    白宵眼睛瞪大。



    少年举剑刺向他的肩头，冷冷地说：“这是你欠她的。”



    血液顺着肩膀往下淌，白宵的心凉了一截。



    他徒手抓住剑。



    “殿下不要忘了，这些都是我的人。”



    他身后的所有暗卫，都可以在一息之间要了他的命。



    白宵撂下狠话，但他其实并不想和伏星站在对立面。



    眼下的局势，他占据上风。



    当然，如果伏星杀了他，局势也可以扭转。



    白宵在那一秒内考量了很多，想过无数种可能性，却唯独没有想到会有一个人在后面用剑指着他的脖颈。



    白符双目通红，握剑的手指都在颤抖。



    他却努力克制着没有直接了断眼前这个人。



    伏星站在对面，没有错过白符脸上一丝隐忍的表情。



    哗啦啦——



    白宵带来的侍卫被一一制服，武器落地。



    伏星却透过白符想到另一个不在现场的人。



    少年不自觉弯起眉眼。



    ——她是在乎他的。



    白符一早就被云初刻意留下来保护伏星。



    在白宵带着人刚闯进来时，白符没有轻举妄动。



    他想摸清白宵的目的，以及他和伏星之间的牵扯。



    然而他最后还是没能按捺住，冲了进来。



    他用手中的长剑指着白宵的后颈，刀刃划开一道伤口，不致命。



    他死死咬着牙，波澜不惊的黑眸第一次浮现失控的神色。



    “你可曾有悔过？”白符开口。



    白宵怔愣下，笑了。



    “我一直知道你还活着，小符。”



    白符一怔。



    “我可以回答你这个问题。”白宵的声音放缓，“没有悔过。”



    白符抿了抿嘴唇，目光像是看一个极度疯狂的人。



    白宵说：“我是个自私的人，对于你父亲的死，我很愧疚，但我并不后悔。”



    “我在用我的方式守护我想守护的人。”



    哪怕这个方式并不光彩，甚至踩踏着无辜的尸骨。



    白符无法听下去，他愤怒：“你就没有心吗？！”



    “小符，如果我没有心，你就不会出现在这里，像这样用剑指着我。”



    他像陈述着一件事实，语调出奇地平缓。



    白符皱着眉：“你这个疯子！”



    白家所有人，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不待他亲厚。



    而他做了什么？！



    白符恨不得直接砍下这个人的脑袋，以祭亡灵。



    他生生忍下这股冲动。



    白宵也许是想通了，他撂下了武器。



    “我知道你恨我。”白宵说。



    我又何尝不恨我自己。



    白宵总结自己过往的一生，大概最幸运的是被苏绾救下，而最不幸的，是一生都在错过。



    白宵此刻反而释怀。



    他看向伏星：“你也恨我吧，我没能带你母亲离开皇宫，没能保护好她。”



    伏星没有说话，垂下眸。



    后来，脚步声传来，兴致缺缺的少年才终于抬起眉眼，黑瞳亮了亮。



    因为走得急，云初发丝凌乱，身上厚重的官服也被蹭出了几道褶。



    “怎么回事？”云初确定伏星没有什么大碍后，对白符说。



    白符抿唇不说。



    白宵的目光在伏星和云初之间扫了扫。



    没有阶下囚的卑微。



    后颈淌着血，他似乎并不在意。



    一刻钟后。



    云初和伏星面对面，坐在黑黢黢的地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