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的案子很特殊，检方很可能会以你还有继续伤害科里诺夫一家的动机为由，要求法官拒绝我们的申请。所以，无论你脑子里在想什么，上庭的时候，请你坚持你只是一时失控做出了过激行为，之后不会再犯了。如果可以，最好还表示一下车祸那个案件，你愿意和解的意愿。”



    沃伊塔看见亚辛嘴附近的胡子在剧烈地抖动，抬起手来给他打了一个让他保持隐蔽的手势。



    “我再强调一遍要点，你强行闯入科里诺夫家，只是一时冲动，并不是事前精心策划的。你对于车祸的事情已经有了新的看法，愿意走法律的途径，愿意给小克耶西纳一个机会。”



    亚辛呼吸的声音明显加重了，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机械地眨了眨眼睛。



    “他答应了。”沃伊塔和夏恩解释了一下他的意思。



    “那你还有什么事情想要说的吗，对我或者对纳达娅女子爵？”夏恩公式化地说了告别的话语。



    亚辛摇了摇头，夏恩按了旁边结束会面的按钮，看守的警员走进来，准备把他押出去。



    这时候，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叫喊了起来。



    “z，我的妻子和孩子还在太平间里，帮我去给他们安排一下。还有我妈……”



    警员以为他又失控了，直接用电棍从背后打了他一下，把他拖了出去。



    “男人真是不可理喻，老婆孩子还睡在医院的冰柜里，妈还在抢救，他就他妈的犯事了。靠不住啊靠不住！”回到车上，夏恩忍不住吐槽了起来。



    沃伊塔也笑了，不过笑的是夏恩，她本以为夏恩早就对这些事情麻木了，没想到还是会有这么大的情绪起伏。



    “我们直接去医院吧，保释申请那边我的助理会去递的，女人孩子孤零零地睡在太平间里也是挺可怜的。”



    在医院，沃伊塔遇到了刚刚探视完亚辛母亲的卡丝娅和莱莎，两人情绪都很低落。



    “医生说，其实早就已经没有希望了，现在只是用机器吊着命，活一天算一天吧。”莱莎从来都是个情感充沛的人，说了几句就直接抹起了眼泪来。



    沃伊塔怕莱莎光顾着难过传错了话，还是和夏恩一起去又问了一遍医生。



    医生基本确认了莱莎的话，他认为亚辛的母亲送进来时就已经脑死亡了。现在之所以还在住院，不过是满足家属的心愿而已。



    “那么医疗费是谁出的呢？”沃伊塔知道这种强行吊命的医疗措施都非常昂贵，亚辛即使真想给老娘烧钱也不一定烧得起。



    “克耶西纳议员出的，他说即使救不回来，也要为自己儿子赎罪。”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夏恩的脸色有点差。



    “畜生！他们就是想要拖着她，她被医院认定的死亡时间离车祸时间越久，最后上法庭，对方律师就越能证明她的死和车祸无关。我们得快一点，不知道那两具尸体会不会被他们拿去做文章！”



    夏恩拉着沃伊塔在医院的走廊里奔跑起来，沃伊塔只得一路向被影响到的人道歉。



    和夏恩预料的一样，太平间的两具尸体已经被人领走，送到了一个第三方法医鉴定机构去了。登记表上的签字是西罗格，没有全名，沃伊塔猜测这是一个根本不存在于世上的人。



    “你们怎么能这样？非亲属怎么能领走尸体呢？”夏恩有些激动地拉着看守停尸房的老头的领子质问他。



    “他……他们是警……察，说……查……查案子呢。我……能妨碍……妨碍公务吗？”老头一身酒气，说话舌头都是大的，但沃伊塔看到了他眼中闪烁着的狡黠，他才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无辜。



    然而犯不上和他一个食尸鬼多计较什么，食尸鬼也就顺嘴吃几口尸体，没有人会把更详细的计划告诉他的。



    沃伊塔把夏恩拉出了太平间，找了个地方让她坐下冷静一下，又打了个电话让莱莎和卡丝娅先回去。



    “对不起，我无论见多少次这样的事情，还是会激动。”稍微冷静下来的夏恩道了歉，眼眶有些红红的。



    “他们很有可能是想造一些假的尸检结果出来，说死者本身就有病，车祸不过是激化了疾病，并不是致死的原因。我们要赶紧去亚辛家里一趟，他妻儿的病例之类的东西一定要保护好，这已经是最后的证据了。”



    沃伊塔带着夏恩上了车，突然有点理解亚辛了，他不是莽撞，他是早看破了这个局，所以才想要鱼死网破的。然而鱼死网破本身，却还是一个局。



    亚辛家住在一个有些老旧的小区里，天已经黑了，但路灯什么的并没有亮起来。



    楼梯口处，夏恩正在低头调整手机，准备把电筒打开时，就听到楼上有人叫了一声。



    一个人从楼道里窜了出来，沃伊塔把夏恩推到一边，猛地抓住扑出来的人的手腕，那人手里攥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刀尖上带着血迹。夏恩吓得尖叫了起来，连滚带爬地跑上了楼，边跑边喊罗德利的名字。



    沃伊塔感觉那人用尽全力了，就突然闪身放手，趁那人趔趄的时候一拳打在了他的下颌上。那人晕过去后，沃伊塔抽了一根他自己的鞋带，把他双手双脚捆在背后，让周围看热闹的人看着，上楼去看夏恩的情况。



    罗德利躺在亚辛家客厅的地上，脸色还好，看捂住肚子的手上并没有多少血，表情还有些尴尬的样子。



    “你别乱动，万一伤到了内脏大出血了怎么办？”罗德利想要动一下，立马被夏恩按住了。



    沃伊塔回想了一下刀上血迹的位置，比照了一下罗德利的身材，猜测估计也就是擦伤了一下表皮，应该连脂肪都没扎透。



    罗德利用眼神指了指旁边，沃伊塔看过去，是亚辛妻子的产检记录本，亚辛妻子死的时候还怀着身孕，搞不好这个会被人拿来做文章。沃伊塔把那个小本子捡了起来，塞进了夏恩的包里。



    “我就是听到了点风声想要来看一下，没想到啊，还是老了。”罗德利这么自嘲着。



    警察和医生前后脚到了，警察把沃伊塔和夏恩带回了警局，罗德利和那个身份不明的小偷则被抬上了救护车，送到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