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你勉强过关了吧。”沃伊塔手机响了起来，她随口敷衍了一直盯着她，明显就是在等着奖励的兰韵一句，走到主卧室去接了电话。



    打电话来的是因克斯，他是来提醒沃伊塔不要忘了晚上的聚会，沃伊塔一看时间，发现只有不到一个小时了，赶忙换了套衣服就准备出门。



    “你去吗？”出门的时候，沃伊塔随口问了亚辛一句。



    “这不是要看着她吗？”老实人亚辛并没有反应过来这只是出于礼貌，颇为严肃地指了指兰韵。



    “那交给你了。”沃伊塔笑了起来，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就出了门。



    说是说退伍军人协会的聚会，场面搞得很大，包了一个中档酒店的店内酒吧和一个宴会厅，客人中还有很多非退伍军人的政商界人士。



    老兵们对因克斯这种做法褒贬不一，有人觉得，如果能够提高协会的影响力是再好不过，更何况聚餐标准也提高了。也有人觉得，因克斯在那退伍军人协会当踏板，他勾搭上上面的人之后就会把协会蹬掉。



    沃伊塔在先在楼下陪那些为亚辛案子出过力的老兵喝了两轮，人心这种东西，聚起来也是权力的一种。



    上楼的时候，因克斯似乎已经等了她一段时间了，直接端着酒杯过来和沃伊塔打招呼，顺手掏出了一张纸条给了她。



    纸条上面写着：“我死了也会一直缠着你们的！”



    虽然言语中满是威胁，但从字迹上来看，书写者似乎很是平静，并没有什么真要化作厉鬼索命的决心。



    “芙蕾娜写的。”因克斯用酒杯挡住了嘴，小声补充了一句。



    “她自杀了？”沃伊塔以为这是她的遗书之类的东西。



    “也算是尝试过了吧，她在拘留所里当着所有人的面拿塑料叉子捅自己心窝好几次了。而且还是在她吃饱饭，用餐巾擦干净叉子之后。”



    说到这个，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然而，笑归笑，沃伊塔还是在心里默默地记了一笔，改天要去和那三个老头聊一聊，芙蕾娜有装疯卖傻的倾向，可不能被她钻了空子，又跑出来了。芙蕾娜不是德比拉，德比拉那个位置的人，是不疯也得疯，而芙蕾娜这个位置的人，是疯了也得不疯。



    这是刚好有人走过来和因克斯说话，话题弯弯绕绕，实际都是些警局里面的人事问题，沃伊塔听着听着就走神了。



    她突然想到，就算芙蕾娜真的能狠下心自我了断，即使人在死后真能变成某种超自然的存在，恐怕也轮不到她芙蕾娜·霍金斯·科里诺夫娜来找自己的麻烦。沃伊塔死掉且死不瞑目的敌人不要太多，就芙蕾娜这样的，估计连号都排不上吧。



    她正在脑海中想着仇家的冤魂排号找她复仇的事情自娱自乐时，敬酒的人走开了，因克斯又去帮她端了一杯酒过来，示意她去单独聊聊。



    走到阳台上，因克斯递了一张照片给她，照片上赫然是那个挨了两枪的“吹笛人”的尸体。



    “这是谁啊？”沃伊塔喝了一口酒，并没有露出太多的表情来，就像因克斯和她谈论的，不过是最近兰茵异常闷热的天气一样。



    “城郊一座废弃的渔人码头发现的尸体，女子爵有任何印象吗？”



    “没有，都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沃伊塔接过了照片，仔细看了看，非常肯定地摇了摇头，并毫不谦虚地夸了自己一句，“不过这两枪打得倒是挺准的。”



    “您也看出来了吧，这一般是军队出身的人才会用的方式，一枪打心脏，一枪打额头，两枪保证目标毙命。”因克斯用身体挡住外面经过的人的视线，用手指点了点照片上两处枪伤。



    “这不能肯定吧，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专利技术，稍微练练，是个人都能学会的。”



    “在现场不远处，还发现了几个脚印，当然不一定和案子有关系。经过分析呢，脚印的两侧脚受力有轻微的不同，就像……”因克斯收起了相片，眼睛一直盯着沃伊塔那条假肢看。



    “你们警察也是不容易啊，联想能力那么丰富，这就把我圈进来了？”沃伊塔笑了起来，一副只当因克斯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要我说呢，这个案子其实就是两个变态自己内讧，打起来最后同归于尽了。挨不上其他人，更挨不上您，但是呢，有人并不这样想。”因克斯的脸色严肃了起来。



    “别人怎么想的我也不知道，凭这两样东西就硬要把案子栽到我头上，怎么说也过于牵强了些吧。”沃伊塔很是放松，其他硬性的证据要么已经毁掉了，要么根本追溯不回自己身上。靠几枚还在现场外围的脚印，以及一个没有多大辨识度的射击习惯，是翻不起什么浪来的，估计连检察官那关都过不了的。



    “您也认识前任警探罗德利吧。这世上有些好人呢，一旦认定了一些事情，就会魔障了。然后，就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作为兰茵市的代理警察局长，我是觉得，破了一桩陈年旧案，同时又不牵扯其他人是最好的。”



    因克斯又掏出一张相片来，上面正是上次在灯塔酒店和沃伊塔接触过的那个警探:“耶科夫警探，还请女子爵多配合他一下，不要让他走到罗德利警探的老路上去。”



    难怪这么惦记自己，上次让他起了疑心估计就一直没消除掉，导致又出事时，他抓着一点蛛丝马迹直接就把自己套进去了。沃伊塔似乎有那么一点理解被罗德利疯狂骚扰跟踪的“吹笛人”的感受了。



    “你有空的话，还是去楼下转转吧，老哥们不是很喜欢你一直待在楼上。”沃伊塔接过耶科夫警探的照片，示意自己会处理的。然后顺口把楼下的情况和因克斯说了。



    “那是当然，我先失陪了。”因克斯把杯中酒饮尽，离开了阳台。



    因克斯这人野心绝不仅仅是个警察局长而已。但沃伊塔并不讨厌他，他算是这个世界上少见的野心和能力基本匹配的人。



    盯着耶科夫警探的照片看了一会，沃伊塔笑了起来。这要怎么配合呢？即使大方老实跟他承认，人就是自己杀的，他恐怕也不会高兴。毕竟，后面还有检方和法院等着他呢。还是找办法糊弄他一下算了，既然他眼睛里揉不得沙子，那就反向揉点啥子进他眼睛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