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事与愿违，即使手上开始干活了，汉纳森还是喋喋不休。



    他不停地给亚辛灌输男人也应该爱自己打扮自己的理念。一会说亚辛皮肤有点缺水，需要买配方更温和的洁面搭配更滋润的乳液。一会说亚辛应该定期修剪鼻毛，否则在正式场合会出丑。一会又说亚辛应该好好保养自己的胡子，剃须刀片要勤更换，剃须泡沫也要用刺激更小的品牌。



    对于他的唠叨，亚辛只是发出低沉的哼哼声表示自己知道了，其实心里是满不在乎。他根本没有什么洁面乳或者剃须泡沫，在他的世界观里，一块普通肥皂就能搞定的事情为什么要用别的。



    不得不承认的是，汉纳森的确专业素质过硬，当他再次拉过那面镜子来给亚辛看他自己时，即使是清洁自己只用一块肥皂就能完全搞定的亚辛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看起来好了很多。



    既不像长头发长胡子时那样，像个随时会上街猎杀儿童拖回家吃的疯子。也不像光头光脸时那样，像个没什么智力，只会听命令的低端暴徒。



    汉纳森递给他一瓶须后水，耐心地教他如何涂抹，以减少剃须对皮肤的伤害。



    “虽然你可能不会记得我说的那一大堆东西，但这个你一定一定要记得用。这支就送给你，用完之后你就照着一模一样的牌子去买，到处都可以找到的。”汉纳森的一个优点就是，即使他一直喋喋不休，也不那么令人讨厌，可能是因为他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真心的关怀吧。



    亚辛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和衣服下摆，又仔细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冲汉纳森伸出了手：“谢谢你，我很喜欢。”



    每个努力做好本职工作的人都值得鼓励和夸奖，这是亚辛朴素的价值观。



    汉纳森则直接激动地扑上来再次拥抱了他，甚至夸张得抹起了眼泪。



    “哦，你好啊，帅哥。”沃伊塔倚在前台那里和沙龙的老板娘聊些有的没的，看见亚辛出来故意高声和他打了招呼。



    沙龙的员工们都看了过来，让亚辛有些害羞。



    “请问谁不想亲一口这张帅脸呢?”汉纳森在后面开始起哄，沙龙的员工们也跟着尖叫了起来。



    沃伊塔走了过来，大大咧咧地环住他脖子就亲了他的嘴唇。



    亚辛并没有做出任何厌恶的反应，不但如此，他还颇为配合地一手搂住了沃伊塔的腰，一手托住了她的头。没有人会给在离岸300米的地方连续呛晕过去两次的人更多的机会，亚辛很明白这一点。



    “剩下的，我们就回家再继续了。”沃伊塔自然地牵着亚辛走出了美发沙龙的店门，一边挥手和店员们道别。



    走出一段距离，沃伊塔从背包中掏出了一个黑色的皮夹递给亚辛。亚辛打开一看，里面有几张100镑和一张500镑的全新纸币，外加一张深蓝色的卡片。



    “纸币只是让你掏皮夹出来的时候不会显得空，没事别用，装一沓零碎钞票看起很奇怪。”沃伊塔这么交代他。



    亚辛心想，即使自己想用也不一定用得出去。据他所知，大部分店铺都拒收50镑以上的现钞，一来怕收到假币，二来也怕没有零钱做其他生意了。



    “平常让你结账的时候，用这张卡，刷完签你的名字就行了。”沃伊塔指着那张卡片说。



    亚辛猜测那张卡应该是沃伊塔某张卡的副卡，卡上面发生的任何变动沃伊塔都一清二楚，虽然她并没有明说。



    交代完皮夹，沃伊塔又掏出了一个精巧的小盒。沃伊塔按了一下顶部突出的按钮，盒子就自动打了开来，里面是一盒名片。



    “正式场合和人见面的时候记得给人家你的名片。”



    这个亚辛还是懂的，他毕竟做了好些年的销售工作。



    “但不要点头哈腰的。”沃伊塔像看穿了他心思一样的补充了这么一句。



    两人下了一层楼，进了一家手机店。亚辛以前挺喜欢这种新式手机店的，样机都放在外面供人自由试用，他偶尔遇到那种必须独自带女儿出来玩的时候，十次有八次就是带女儿来这种店里玩手机。



    沃伊塔走进去，直接那起放在中间最显眼的台子上的那款，和店员要了一台最高配的黑色款。



    “手机不要用花里胡哨的装饰和壁纸，也不要用声音奇怪的铃声。”沃伊塔把新手机塞给亚辛时，这么说。



    亚辛现在这台手机是一年前妻子淘汰的旧手机，背后有一些女儿贴上的卡通贴纸。壁纸是女儿在游乐园里骑在旋转木马上的照片，颜色很是鲜艳。至于铃声，他用的是妻子和女儿一起录的一段语音。



    “没让你把旧的那台丢掉，只让你不要在别人面前拿出来。”沃伊塔看他面露难色，补充了这么一句。



    亚辛感觉自己就像在模拟匍匐穿越战场环境的科目中走了一下神，被头顶飞过的橡皮子弹砰的打中了。这不是会直接导致他淘汰的失误，但是扣分也是少不了的。



    两人又下了两层，来到一间男士正装的店铺前，亚辛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店铺，除了门口的几件样品，店里都是各种各样布料、皮革的样品，品类之多，让亚辛有些无所适从。



    一个年轻英俊打扮得体的男店员接待了他们，沃伊塔自称有预约，是带自己未婚夫来量体订制结婚礼服的。



    店员从亚辛面前经过，走去柜台那里的电脑上核对预约情况时，亚辛从他身上闻到一股香水味，然后汉纳森刚刚帮他剃须时的碎碎念突然就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开始不间断地循环播放。他只能不断地喝面前那杯茶水来控制自己。



    不一会，店员就又走过来，带亚辛进了里间。里间，有一个秃头老头，戴的眼镜镜片堪比啤酒瓶底。他系着一条深色的皮质围裙，耳朵上别着一支铅笔，脖子上挂了一条皮尺。老头熟练地把亚辛从头到脚摸了一遍，又仔细询问了一大堆他的生活习惯，满满地写了一页纸。



    亚辛出来的时候，沃伊塔正在一边翻各种面料的示意图册，一边和那个男店员调笑。亚辛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倒不是他觉得沃伊塔是他的妻子就怎样怎样，而是他觉得女人都不应该这么轻浮。



    他的不高兴明显地写在了脸上，以至于吓得那个男店员立刻规规矩矩地站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