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一个疯婆子一样打开门就冲了出去，挥舞着手电冲那辆车吼叫着。车里坐着两个表情并不友好的男人，沃伊塔看见其中一个耳后的脖颈上纹了一张张开的大嘴，这是米在茹斯监狱里服刑的人喜欢纹的图案，意思是他是因为帮家族清理告密者才坐牢的。这样的人自然不可能是约克的手下，沃伊塔一面吼叫着，一面假装不经意用手电晃了他们一下。就在他们两人本能地闭眼躲避手电强光的时候，沃伊塔从怀里掏出手枪，两人连动都没来得及动一下，就死在了汽车里。



    在风雪声的掩盖中，没人听到了消音手枪的声音，沃伊塔把手枪迅速揣回了怀里。骂骂咧咧地晃着手电往回走去，接到她信号的亚辛从后门滑着滑雪板离开了。



    一进门，沃伊塔就被米哈伊尔抱住了，米哈伊尔有些心疼地帮她拂掉了头发上的雪花。沃伊塔揉搓着已经冻红了的手指，感觉像一千根在扎着她的指尖一样。



    米哈伊尔从旁边拿出一整套米茹斯帝**旧式的冬季作战服来，细致地帮沃伊塔一件一件穿上。



    “现在突然发觉这个假肢的好处了，以前在这样的雪里我要担心丢了自己的十根脚趾头，现在我只剩下五根需要担心了。”



    米哈伊尔帮她的脚裹上提前暖好的厚实裹脚布的时候，她嬉皮笑脸地和他开了个玩笑。但米哈伊尔却觉得这并不好笑，他阴沉着脸，把靴子给她套好，反复确认了三遍不会轻易松脱才放开。



    “真的不需要更多的人了吗？”



    “这种天气还是不要为难其他人了，人家跟我们家混，也是为了混口饭吃，不是为了在这种暴风雪里被冻成冰棍的。”



    沃伊塔起身戴上滑雪面罩、风镜和帽子，然后披上用来做掩护的白色斗篷，最后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装备。



    穿上滑雪板后，沃伊塔把滑雪手杖套在手腕上，冲米哈伊尔挥了挥手。



    “放心，我会活着回来的。”



    没等他回答，沃伊塔就出发了，风比刚才她裹着睡袍跑出的时候更烈了，即使是织得很密的滑雪面罩，也隐隐感觉有风漏进来。巴掌大小的雪花密密麻麻地从天上落下，天地间已经全白了。在这种天气下，汽车已经失去了机动性的优势，拉比莱尔即使知道她跑出来，也没办法调集人手及时来堵住她。



    她快速通过了三个街区，像一只低空滑行的雪鸮一样。她的第一站，是霜北市移动通信公司一个主要的交换机机房，拉比莱尔再怎么威风始终只是一介平民，手下空有几百个武装分子却没有维持无线通信的手段，只要切掉手机信号足够让他的指挥体系全部乱掉，要么他们冒险开车人肉联络，要么他们只能停留在有固定电话或者网络的几个据点中，无论哪一个，对于沃伊塔来说都是好消息。



    沃伊塔把脱下来的滑雪板藏在机房入口不远处的一棵小树下面，把暂时无用的背包也一起藏在了那里，自己只拿了手枪轻装摸到了机房的入口处。



    那里有一个颇为吓人的密码指纹锁，沃伊塔照以前学过的，用匕首撬开面板折腾了几下把门强行搞开了，警报声也跟着响了起来。但她并不担心，现在这种天气，约克的手下们即使尽职尽责也需要一两个小时才能到场，而她只需要半个小时就够了。



    值班员听见警报过来查看，却看见一个蒙得严严实实的人和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吓得赶紧把手举了起来。



    沃伊塔随手抽了一根旁边的扎带把他绑在了值班室桌子腿上，然后拿他的门禁卡进入了机房的内部。里面摆着一大排机器，红红绿绿的灯闪个不停，这些电子的玩意沃伊塔从来搞不懂原理。不过好在，搞破坏这件事，并不需要搞懂原理。她转悠了一通，把看起是电源的线缆都切断了，然后又随意把几个看起来特别复杂的仪器推倒在了地上。



    在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确认已经没有信号之后，沃伊塔出门，准备把自己的背包拿进来，用便携无线电给亚辛发送消息，顺便也休整一下。



    路过那个被绑起来的值班员时，她恶作剧似的把双手食指交叉放在了嘴的前面。这个动作是以前家族的人用来警告现场的目击证人闭嘴用的，霜北的本地人都知道。值班员一看到这个动作，当场就吓得尿了裤子，让沃伊塔有些哭笑不得，这年月还有这么不经吓的人。



    沃伊塔给亚辛发送了约定的暗号，告诉他霜北市的手机信号已经被切断了。然后又拿出水壶，接了值班室里的热水，舒舒服服地坐在了椅子上喝了一杯军用热可可，不禁感叹这种城市作战的愉快。这要是在野外，她恐怕得花大半个小时来生火烧水。



    而从她做了那个象征闭嘴的动作后，值班员就自觉自愿地把头扭到了墙壁那边，还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收到沃伊塔的暗号时，亚辛同样也在一家变电站的值班室里悠闲地喝着军用热可可，那玩意的味道苦得像药一样，不过热量挺高，有利于人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中保持体温和行动能力。由于沃伊塔那边比预计的晚了二十分钟，他甚至还有时间在值班员那个自备的小电炉上烤干了自己的滑雪面罩。



    他并不在乎那人会看到他的样貌，按照沃伊塔的承诺，他之后会成为英雄，为什么不留一个见证者呢？



    在确认自己的手机失去了信号之后，亚辛把暖乎乎的滑雪面罩套回了头上，头也不回走出了值班室，而被他捆在角落里的值班员直到现在也没有弄明白他是到底来干什么的。



    亚辛把这次行动的所有目标都叫做田鼠，他挥动着雪杖向前滑去，幻想着自己是一只在雪夜中无声地接近猎物的猫头鹰。



    田鼠一号是霜北的首席检察官卡西尼加，住在一幢老公寓改造成的叠式别墅里，比较麻烦的事情是邻居的距离比较近，门岗也很严。



    亚辛实地看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冒雪从建筑外侧爬上去，以免引起邻居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