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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怎样的岁月才能打磨出这样的人
    看着夙语安关切的神奇,蓦地,朝歌脑海里闪过老夫人的话——



    不要相信夙家任何人!



    虽然老夫人没有点名道姓,但是朝歌天生的直觉告诉她,老夫人让自己防着的就是眼前的夙语安,自己的姑姑!



    可这是为什么呢?



    “怎么样,歌儿?”



    虽然此刻心中疑惑甚多,但表面上朝歌却没有表现出来。



    “姑姑,这毕竟是大事,你让我再考虑考虑吧……”



    朝歌不会嫁进一个她完全未知,充满威胁的地方,但是她要稳住夙语安,想通过她来摸摸秋叶家的底。



    看看传说中的五大家族,究竟隐藏着怎样的实力!



    朝歌没有立马给出决定,这在夙语安的意料之中。



    死了三年的侄女突然活了过来,虽然夙语安能敏锐地察觉到,朝歌和之前不一样了,但在她的意识里,朝歌毕竟还只是小孩子,就算烟波江生死一线让她不再软弱,就算这三年她有所际遇,但毕竟只是小孩子,在面对一些大事的时候,总是会犹豫不决的。



    “还有时间,你再好好想想。”



    夙语安说着抬手摸了摸朝歌的脸,“不管你最后怎么选择,姑姑永远都会站在你身后的。”



    “知道了,谢姑姑。”



    朝歌笑容感激,但是心中却疑虑重重。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位姑姑有点奇怪,她的语气、眼神、微表情都存在一种微妙的矛盾。有时候会让朝歌觉得,她是真的心疼自己,在为自己考虑,但是又有那么一两个瞬间,朝歌觉得她眼神阴鸷,似乎在密谋着什么,其中透露着对自己的敌意,莫名的敌意。



    今天夙语安到访的目的,就是为了说秋叶家这事,现在事情说完了,她再说了两句就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秋叶家的事不能大意,朝歌现在一点都不困了,回屋束起头发,换了一身男装直接去了醉三生。



    白日里的醉三生,高雅幽静。



    “秋叶家族?”



    沐阳雪眉头蹙起,给朝歌倒水的手一顿,眼神中也闪过诧异。



    “对,她就是这么说的,秋叶家的大公子,秋叶牧言。”



    沐阳雪放下骨瓷茶壶,两手交叠,放在桌上,皱着秀眉想了好一会,还是摇摇头。



    “没有任何消息……”



    这个答案,朝歌早就知道了。



    芯片里储存着所有她过目的情报,关于五大世家,仅有前朝传说,这几十年就好像消失了一般,除了温孤家偶有江湖传言外,另外四家,完全没有消息。



    “那夙语安呢?”



    既然夙语安能和秋叶牧言有交情,那从夙语安身上就一定能找到有关秋叶家的突破口。



    这一点,沐阳雪也想到了。



    “主子,我们去密室谈吧。”



    醉三生花魁的阁楼,机关重重,有密室,还有一个借用旁边酒楼格局,修建的密道。



    沐阳雪轻拉了一下床头纱幔上,一个不起眼的缨结,两个铁木柜无声地朝两边移去,密道幽暗的光透出来。



    密室是一个巨大的房间,旋梯往下。



    抬头望,整个房间,和三层木楼的醉三生主楼一样高,往地下还挖了几米,房间四周都有旋梯,外面的木质结构很好地隐藏了其中的玄石,玄石不易燃,还能防潮。玄石中间挖出一掌大小的洞,其中放夜明珠,整个密室光线透亮,但却是冷光。



    其中一面墙密密麻麻,分门别类地摆放着各种资料古籍。另外三面墙,按照四国排序,一人一锦轴,记录着这几年收集到的密报。



    沐阳雪登上南面一侧墙的旋梯,在数不清的卷轴中,准确地取下了夙语安的锦轴。



    “主子,就是这些——”



    锦轴在青石案桌上展开,娟秀的小字,出自沐阳雪之手。



    朝歌看了一眼,和之前芯片中储存的差别不大,夙语安离家远游很多年,关于她的内容,记录得并不多,基本都是之前名动安阳城的事。



    朝歌手指放在锦轴一处,“离家前,她与秋叶牧言并没有接触的机会,那想必问题就出在这五年了——”



    锦轴记载——【南阳122-126年,离夙府,游历四国。】



    沐阳雪点点头,“我马上去查这五年里她去过的地方,遇到的人。”



    “嗯,还有五大家族,留意着与他们有关的消息。”



    朝歌说着,收起锦轴,都没抬头,看似扬手随意一扔,锦轴物归原处,安然躺在距地面七八米高的玄石台面上。



    “对了主子。”



    沐阳雪想了想,还是开口。



    “怎么了?”



    “之前在院子里见到的人,你知道他的身份吗?”



    沐阳雪才一说,朝歌就知道她说的人是玉儿。



    “没仔细问,只知道和晚阳山有关,想必不是什么普通角色。”



    或许是知道玉儿的身份绝不简单,不可能轻易查到,也可能是处于对玉儿的信任,朝歌对这件事并不是很在意,拿了冷离那卷厚厚的锦轴,一边看一边心不在焉地回答。



    朝歌的不在意,在沐阳雪眼里是极度反常的。



    主子一向是谨慎的人,能让自己负责醉三生的情报,暗中考察了许久,还下了毒,自己是用时间才赢得了她的信任。



    可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居然这么轻易就能让朝歌不设防,着实反常!



    “主子,关于这个人,醉三生一点消息都没有,甚至关于晚阳山上的浮梦楼,整整两年时间,醉三生来来往往这么多人,就没听到过一个字。”



    朝歌扭头看了一眼神色严肃的沐阳雪。



    她知道沐阳雪的意思,这是她们培养出来的默契。



    就连隐世的五大家族,在醉三生也能留下只字片语,而从来没在醉三生留下痕迹,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这地方根本不存在,另一种是知道这地方的外人根本没有张口说话的机会。



    晚阳山和玉儿,显然属于第二种。



    “主子,那男人,切不可完全相信!”



    朝歌弯唇,把手上的锦轴塞回去,“放心吧,等办完安阳城的事,他住他的浮梦楼,我回我的无名山,不会再有什么联系了。”



    听朝歌这么说,沐阳雪才总算放心些。



    因为芯片的储存功能,所以朝歌对看过的东西,遇上的人,都是过目不忘,但每次到安阳城来,她都会在密室待一天,翻翻看那些四国关键人物的锦轴。因为一般情况下,一些小事沐阳雪会一一记录,但不会给她传信的,而很多时候,大事的谋划恰恰是很多看似毫无关联的小事积累起来的。



    朝歌随手翻看锦轴,沐阳雪跟在她身后,看朝歌的神色,适当地时候便开口解释。



    “对了小姐,我听洛水说,两日后大婚,要热闹一番?”



    “嗯,小桃她们非要较劲,便遂了她们的意吧,正好给我的大娘和大姐姐添点堵,就当庆祝离开夙府这鬼地方了。”



    沐阳雪抿唇,眼神里有几分期待,“那需要醉三生做什么吗?”



    “不用了。”



    醉三生和朝歌手中其它势力不同,情报收集必须隐秘,一旦暴露,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再加上雪姑娘名声在外,不少人都盯着她,她最好不要和任何一方扯上关系。



    这个道理沐阳雪自然是知道的,眼神黯淡下来。



    “小雪明白,那便遥祝主子后日大婚一切顺利。”



    “遥祝什么遥祝。”



    朝歌转身,捏了一下沐阳雪的脸,“我说醉三生别掺和进来,可没说让你别来,虽然也不是正式的大婚,但大家都在,你成天在这楼里待着也闷坏了吧,出来一起热闹热闹也是好的。”



    听朝歌这么说,沐阳雪先是一愣,然后一双眸子眼波流转,满是欣喜的光。



    “不过这小脸太扎眼了,去抢了我的风头可不行,乔装一下吧,后天大熊会来接你。”



    虽然朝歌这么说,但是沐阳雪知道,主子让自己乔装并不是真的怕抢了她的风头,而是担心自己被人认出来。



    一旦有人在那样的场合认出自己,等着自己的估计就是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知道了主子!”



    沐阳雪乔装的手艺是朝歌教的,沐阳雪这张倾国倾城的脸,是双刃剑,朝歌担心醉三生出现危机,便教她乔装,让她关键时候保命用。



    “行了,去准备吧,让后厨给我准备点零嘴,我再看看。”



    “好,我这就去。”



    沐阳雪行了礼离开,站在密道的时候,她转身看了一眼还站在密室里的朝歌——



    一身水红色衣裳的人,身形小巧纤弱,但腰背挺拔,一头柔顺的长发披在肩后,夜明珠的光柔柔地照在她身上,像遗世独立的圣洁仙人。



    沐阳雪知道自己有一副好皮囊,但她清楚,自家主子身上那股子气,她可能这辈子都学不到精髓。



    如果说自己有什么特别好奇的事情,大概就是主子小小年纪到底经历过什么,到底是怎样的岁月,才能打磨出一个这样的人。



    朝歌在密室里一待就是一整天,到洛水来接她的时候,已是新月于树梢高悬,虫声新透绿窗沙。



    “师父,都安排好了。”



    洛水办事一向都是又快又好。



    “嗯,今天累了吧,回去洗个澡,早点睡。”



    朝歌缚手走在前面,平时洛水都是走在她身侧的,可今天洛水却走在后面,隔了几步远。



    “还有什么事?”



    朝歌停下脚步,看着洛水。



    天生的敏锐,加上芯片的储存功能,能让朝歌能轻易发现任何一丝微小的变化。



    “师父,我有点担心。”



    洛书皱起眉头,本来在今早出门办事的时候,他是很兴奋的,但随着把与师父有关那些势力一个一个从暗中拖出来,他心中反而越来越不安。



    “这样会不会太张扬了,其实有暗影阁就够了,把声势弄大点完全绰绰有余,其他的……”



    那些东西,都是朝歌保命符,一旦全数暴露,被人盯上,洛水担心以后的日子朝歌会处在危险之中。



    “其他的?”



    朝歌一脸迷惑地反问,“其他的难道不是看在大将军府和夙府的面子上,特意来贺礼吗?”



    洛水微张着小嘴,过了几个呼吸,才反应过来,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



    “还是师父厉害!”



    自己的风头有了,剩下的麻烦事留给夙府和大将军府,这招倒是妙得很。



    “行了,走吧!”



    朝歌得意地笑了笑,继续往夙府的方向走,洛水小跑两步追上来,站在朝歌身侧。



    “有点饿了,你饿吗洛水?”



    朝歌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还好。”



    “回去烤红薯吃吧?”



    “好。”



    “厨房好像还有只鸭子,一起烤了吧。”



    “蜜汁还是酱烧?”



    “蜜汁吧,丑儿前几天买的蜂蜜不错。”



    “嗯。”



    深夜的安阳城,坊市街道,静谧安然,月光把两人的影子,拖得长长的。



    ————



    ————



    夙府主院。



    “夫人,大小姐来了。”



    孙嬷嬷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禀告。



    王雪珍靠在床边,没有梳洗,头发也没有盘,不似平日的容光焕发,整个人散发着病态。



    本来自己这副样子,王雪珍是不想见任何人的,但是想了想,觉得有些话还是得交代女儿几句,便点头同意了。



    夙星月快步走进里屋,看到床榻上的王氏,也吓了一跳。



    “母亲脸色怎么这般不好,让大夫来看过了吗?”



    王雪珍点头,撑着身子坐起来一点,拉着夙星月在床边坐下,夙星月想整理一下枕头,让王雪珍靠得舒服些,却被王雪珍阻止了。



    王雪珍一脸严肃,郑重地开口道:



    “星月,现在娘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记住——”



    “母亲你说。”



    王雪珍握着夙星月的手,看着她的眼睛,神色凝重,“星月,朝歌那个小贱人,以后不要再去招惹她了,出嫁后你就是世子妃,她也不再是夙府的人,我们与她井水不犯河水,切记!”



    看自己母亲的样子,夙星月还以为她是要交代什么大事,没想到居然是和朝歌有关,而且听这话的意思,还是要让自己躲着她?!怕着她?!



    “母亲,星月不明白,不过一个小贱人,我们何须顾忌?”



    夙星月抽走自己的手,不再去看王雪珍的脸。



    王雪珍看着自己女儿神色中的任性,知道自己如果不清清楚楚地告诉她,那个贱人有多可怕,她是听不进自己的话的。



    “孙嬷嬷,让外屋候着的丫头们去休息吧,你在门口守着,不要让人进来。”



    “老奴明白。”



    孙嬷嬷支走了外屋的四个丫鬟,听到关门的声音,王雪珍才开口。



    “星月,那小贱人,给我下毒了。”



    “下毒?!”



    夙星月才开口就赶紧捂住嘴,压低声音,眼中满是震惊,“怎么可能?她能有这个胆子?!”



    王雪珍摇头,眼神中恐惧和恨意交织,“我们都小瞧她了。”



    “母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夙星月一脸着急,母亲中毒这事,还是让她心中所有害怕的。



    王雪珍把昨晚在阁楼,以及从阁楼出来,朝歌明目张胆给自己下毒的事说了一遍,只是其中刻意隐去了几个夙星月不知道的秘密。



    夙星月听着,瞪大着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个贱人!”



    夙星月紧紧攥着手,满脸恨意,“当初就该把她弄死了再丢江里去,现在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事了!”



    和以往不同,今天的王雪珍好像被人抽走了精气神,听女儿这么说,她只是摇摇头。



    “没有那么多当初……”



    王雪珍重新拉住夙星月的手,语气疲惫地交代:“所以星月,记住母亲的话,以后不要再和那丫头有什么冲突了。母亲活了大半辈子了,得失都不重要了,可你的人生才刚开始,犯不着和一个贱人计较,你的目标不应该只是太子妃,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