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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初见
    吞噬了命蛊的身体变得异常灵活,姜瑗从没学过游泳,此时竟如鱼得水般在河里游窜。



    她游到一处画舫的正下方,蜷起双腿向上猛登浮出水面。



    豆大的雨点砸在脸上,姜瑗发现整个扬州城正处在雨幕之中,游街活动因大雨终止,街道空无一人,画舫也只有几个值夜的守卫,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她。



    她刚经历蜕变,身体里孕育出的蛊虫饥饿不已。



    被命蛊改造过的人类,寻常的吃食已经不能满足,在河底的时候,她就被水中陌生的血味吸引了,体内的命蛊告诉她血中毒素十分稀有,是很难找到的食物。



    姜瑗挑了个好位置上船,翻窗进入正屋,只见一个男人倒在地上,面色青紫,嘴边还有毒血的残余,似乎命不久矣。



    他身上的血腥味很明显就是毒素的散发源。



    那人承受剧痛,双眉紧蹙,用手扯着一丝不苟的交领,凌乱的官服配上隐忍的表情,叫人看着竟别有一番颓靡之色。



    而姜瑗则刚经历脱胎换骨,身上的衣服早已碎成布片。黑布之下,肌肤雪白,乌的发,红的唇,双目宛若灿星,绝美的容貌让男人也愣了几秒。



    两人互相注视了一会,最终还是男人拔剑倚墙站起了身。



    “你是何人?”



    放在以前,姜瑗看到刀剑一定会害怕。



    可现在,尽管身形仍旧纤细,她知道,若是想杀人,她动动手指就能将眼前的这个男人撕碎。



    画舫此行,她只求填饱肚子,不想惹事。



    于是姜瑗道:“你中毒了,此毒性烈却发作极慢,中毒者会鲜血尽数散尽而死,寻常药物救不了你,但我可以。”



    “凭你?”



    高鹤此言并非挑衅,只是单纯质疑。



    他中的毒是烈性媚药合欢散,合欢散哪里会有解药。寻常人方能用阴阳调和之事来解,而他一介宦官,早已无缘情爱,下毒之人以此害他,可见心思歹毒。



    “我身上的毒无药可解,今日必死无疑。”



    姜瑗径直朝他走去,男人动弹不得,拔剑也只是拼劲最后的力气。他本想叫随从进门,可转念想到此女上船翻窗都悄无声息,区区守卫又能奈何她什么。



    “你受谁的指派,又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没人指派我,我饿了才进来的。”



    姜瑗掰断指向她的长剑,栖身嗅了过去。男人的味道很好闻,血液中也散发着毒素特有的吸引力。



    看来,她体内的蛊虫偏好奇毒。



    断剑锋利,姜瑗的皮肤却没被划破,男人有些困惑,但也只是皱皱眉,任她把头埋在自己胸口,表情镇定自若。



    姜瑗当然不满对方的态度,她拿断剑划开男人的衣领,将视线从胸肌一路向下,最后还是被他抓住手及时叫停。



    “你想如何?”



    姜瑗咽了咽口水,在他的皮肤上划开一道口子,附上双唇,舔了舔涌出的血液。



    毒素融在血里,本来非常分散,但姜瑗却能感应到毒素最集中的位置,在此处放血,用不了多久就能将毒素尽数吸出。



    姜瑗动作主动而迅速,男人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她舔上伤口,一时间血气往头上涌,也不知是害臊还是愤怒,脸憋得通红,伸手想要推开,姜瑗见此却以为是他手没地方放,索性握住固定在墙上,两人就以这种极为亲密的姿势完成了毒素的过渡。



    吃饱喝足的姜瑗满意地抬头,撞见的就是男人不可置信的脸。



    前一秒还云淡风轻的男人,现在仿佛是只呆兔,就连看她的眼神都直了。



    “你……”



    “我……给你治病,现在治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喝饱了毒血的姜瑗心跳也有些不稳。



    难不成,这毒是春药?



    蛊虫自有转化分解毒素的功能,但转化也需要时间。



    姜瑗本来面色苍白,现在因合欢散的关系皮肤泛起粉红色,头脑也有些迷糊,她扶着额头,见眼前的男人这样好看,忍不住笑了笑。



    这一笑,竟将清冷气质化成娇憨。



    男人这才发现自己能动了,他下意识接住头重脚轻差点摔倒的姜瑗,哪知对方竟伸手摸上自己的脸,甚至还亲了一下。



    她的动作放在女子中完全不得体,倒像个逛青楼摸小倌的嫖客。



    “这脸真好看,遗憾的是连你名字是什么都不知道。”



    “高鹤。”



    姜瑗闭眼点点头,可又立刻反应过来!



    高鹤?!



    “你是东厂提督的那个高鹤!那个……高掌印也是你?”



    “是。”



    姜瑗不信,她怎么可能救一个最想杀死的人呢!要是高鹤死了,她就不会再被父亲送去给他当玩物了!可为什么她还救了他!



    “不对,腰牌呢,腰牌给我,我不信!”



    她从高鹤怀里挣扎出来,在他腰上一通乱摸,最后还是从玉带里扯出来一块金牌。



    船上灯火很暗,姜瑗把脸凑近牌子,看了好久才读出几个字。



    “提……督……东缉事厂。”



    “你真的是高厂公?”



    “当真是我,童叟无欺。”



    高鹤一脸玩味地看着她,姜瑗也早从残留的药效中清醒了。



    她皱起眉毛,面上的表情极度嫌弃。



    “嘁……腰牌我收下了,诊金到位之前先由我保管。高厂公若是想收回腰牌,就带五十种名贵药材来姜氏绣府换!”



    今日她被顾长清蒙骗,贸然私逃出府,一旦回去必有重惩,姜瑗得用高鹤做个挡箭牌。反正她早晚要被姜父当做礼物送给高鹤,如今早见面了,不如好好加以利用,腰牌可是她的保命符,留的越久越好。



    姜瑗从衣架取下一件斗篷,准备翻窗离开。



    没想到高鹤却叫住了她。



    “你是姜家几小姐?”



    姜瑗笑着看他一眼,“你猜?”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跳进水中,再无痕迹。



    雨早停了,姜瑗入水有声,船上守卫四处查人,侍卫白毅也被高鹤唤进了门里。



    白毅一进门见到高鹤站在窗前若有所思,他先是为自家厂公能自由行动而开心,可转眼见到厂公衣衫不整,面色微红的模样,又有些错愕。



    高鹤优雅地换了件衣服,吩咐白毅去查人。



    茶馆给他下毒的人要查,翻窗进船的女人也要查。



    白毅听到此话心里一惊,进船的竟然是个女人,借着治病来轻薄自家厂公的女人,该查!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更得好好查!



    白毅抱拳答应下来,可没想到高鹤接下来吩咐的事情更让他惊讶。



    “另外秘密准备五十种稀有药材,送去姜氏绣府,上门换令牌。”



    “厂公您的令牌被姜府的人窃了?”



    窃?



    高鹤笑得阴冷。



    “和令牌无关,这药材,是本督公的诊金。”



    白毅不敢再多问,只默默领命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