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前夕，期末考试结束，宁语嫣拿着方老师的电话兴奋地喊，老汉，来接我呢！



    曾几何时，宁致远问，你咋不喊爸爸，换作喊老汉了呢？宁语嫣回道，哎呀，喊爸爸好幼稚嘛。他笑得喘不过气来，半天才收住笑说，你以为你喊老汉就长大了呀！



    第二天上午，宁致远正开着会，看时间差不多十点了，就对李向前说，我先去趟县城，环镇路这个事情明天我们再研究。然后驾车直奔县一小。



    宁语嫣一手拿考试成绩单，一手牵着方漪走出教室大门，看到宁致远就露出笑容喊，老汉呐！宁致远上前一步，摸摸孩子头，对方漪说，真感谢方老师呐。方漪露出笑容说，喊我方漪吧，您比我高两个级呢，那时候多崇拜您的。他感到惊奇，便聊了些话题。突然感到，语嫣在拉他手，便说，师妹，下来再联系。见方漪告辞离去，便问语嫣怎么啦。语嫣指指远处站着的一紫色风衣女子，拉住爸爸手更加紧了。



    他牵着孩子走过去，来到雪韵诗身边。语嫣低声喊，妈妈。雪韵诗露出笑容，弯身抱起，却发现孩子又长了不少，只好放下，对宁致远说，我都抱不伸展了呢。



    他笑笑，蹲下来对语嫣说，昨晚我们俩商量好的，今年你去丘川跟妈妈和外公外婆、舅舅舅妈一起过年，可以吧？宁语嫣点点头，小声说，可是，我走了老汉就一个人了。他嘟嘟嘴说，不是还有奶奶吗，况且我还要值班呢，书包作业带起了吗？记得昨晚奶奶给你说的话哈，多吃菜少吃肉，不许吃辣条。



    宁语嫣用力抱着爸爸脖子，紧挨着舍不得的样子。薛韵诗看得眼圈发红，也不敢上来，只好站在车边等。宁致远抱着女儿送上车，并替她系上安全带。



    宁语嫣瞟一眼不时转身看后视镜的薛韵诗说，你要去给他说什么就去呗。薛韵诗脸有些发红，赶紧说，没事，我们出发吧，外公外婆早就盼着幺儿回去呢。



    车徐徐启动离去，薛韵诗看见，语嫣一直盯着后视镜里朝他们俩挥手的宁致远。待转过街角，她才问道，幺儿，你让爸爸来丘川过年，怎么样？宁语嫣低着头，眼圈还留有未褪潮红，轻声说，他不会来的，当初是你让他走的。



    薛韵诗一时语塞，半天才回一句，我喊他不得听，你说什么他都听的。宁语嫣看着窗外，幽幽说，爸爸说，我们老家在卧龙宁家湾。



    薛韵诗一脸惊愕，心里万分震惊，这才读小学一年级啊。



    看到等在小区门口的韵诗爸妈，宁语嫣从车上飞奔下来，边跑边喊，外婆，外公，我想死您俩啦！一把抱住长高了一大截的外孙女，老两口老泪纵横，这可是一手带大的外孙女。



    宁语嫣拿出考试成绩单给外公看，瞧，语文数学英语都是满分呢。韵诗爸高兴地赞着，牵着孩子慢慢上楼。



    薛韵诗和妈妈一起提着宁致远带的过年土货，脸上洋溢着笑容。



    宁致远正驾车向卧龙乡老家而去。许一生回老家来了，现在胡古月农庄。才出县城不久，许芸打来电话，说哥也让她回去。他只好调转车头，去接这丫头。



    许芸穿一件长大衣，长发高挽，走得神采飞扬的，有像曲悠然。他猛然想起那女人，很久没联系了，她还好吗。正发神间，许芸拉开车门坐进来，扑身亲过来，吓得他直躲，气得她抬手假装要打。他便双手抱头，像杀猪般叫起来：许局长打人咯！



    许芸咯咯地笑起来，还莫说，真的好看。随车载音响响起，许芸便哼起歌来。宁致远全神贯注地驾着车，突然看见手机屏幕亮起来，赶紧靠车，下来接听。



    他轻声喊，戴姐。戴看兰哎地答应一声，然后说，当初我说心月办不了的事情，让你找我，你当耳边风了？这口气完全和当初任宣传部长一样，他心里顿时一热，笑着说，戴姐，事发突然。戴侃兰叹息一声说，今天她来京都组织部汇报工作，顺便来看我才说起你的事情。



    他笑着说，那您们姐俩好好聚聚。戴看兰并未搭话，以商量口吻说，你去市级机关任副职，如何？他毫不考虑就回道，算了吧，乡镇党委书记也不错的。戴看兰有点生气说，先解决级别再说嘛，曲线救国也行啊。



    他迟疑半天才说，戴姐，我离婚了，一个人带着语嫣呢。戴看兰沉默下来。他又说，姐，语嫣没读大学之前，我不会离开岳州。戴看兰叹息一声说，好吧。他叮嘱道，姐您要照顾好自己。



    回到车上，许芸噘着嘴，一副小脾气样子。他随口问道，怎么啦？许芸转过脸去毫不理会。他笑笑，将音响声音开大了些。



    车到卧龙乡古月农庄，一栋竹屋掩映在满山遍野柠檬翠绿中，面前是一大片粼粼波光的水塘，靠岸摆有一张茶桌，胡古月陪着许一生及一长发女子悠闲地品茶。



    许一生站起来介绍道，这是安静，口岸管理局工作。宁致远扬扬手，热情地招呼。安静睁大眼睛说，真帅呐！许一生装着严肃样子反问，有我帅吗？安静便咯咯地笑，指着他大肚子说，你就是头奶牛，致远是头水牛！



    宁致远脸上发烧，想起许娃那汹涌澎湃的前女友张欣来，含笑朝许一生竖起大拇指。许一生庚及踢了一脚过来。



    许芸接了很久电话才走过，很大方地问，这是安静嫂子吧？安静亲热地应着。胡古月打趣道，安静嫂子和嫂子安静意思大不一样啊，芸芸有讲究呢。宁致远噗嗤一声，吐出嘴里的茶水，哈哈大笑起来。



    安静有些懵，睁着大眼望着大家。宁致远解释道，安静嫂子，说明嫂子不止你一个；嫂子安静，说明你是唯一。安静啊了一声，含笑扬手去打许一生。大家一片笑声，在幽静农庄回荡。



    吃过晚饭，宁致远要回兴隆镇，大家一起送到农庄门口。胡古月说，记得尾箱里的柠檬哈，别捂坏了。宁致远嗯了一声说，古月，最近是柠檬销售旺季，别一天呆在农庄，要出去跑市场，有空你来兴隆镇，跟花舞人间罗洋总经理谈谈，上次我给他说起过柠檬香精的事情。许一生接过话大声说，呀，大好事啊，尼玛鲜果卖得到几个钱嘛。



    胡古月笑着说，好的呢，快走吧，很晚了。许芸也要跟着走。安静眨巴着眼睛，含笑看着小姑子。宁致远说，我不回岳州呢。许一生看看噘嘴的妹妹说，芸芸别闹，回老家了都不去看老汉？许芸便不好作声，眼巴巴地看着宁致远驾车而去。



    许一生语重心长地说，芸芸，你驾驭不了远哥，还是别痴等了吧。许芸嚷道，哥……！安静止住许一生，柔声道，好啦，芸芸难得见面，说点高兴的。然后，从包里拿出一根礼盒，打开原来是一根项链，说，小姑子，送你呢，别嫌弃。许芸满心欢喜接过来，斜眼看着哥哥说，还是嫂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