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研中心,实验室。
这里摆放着诸多仪器,它们闪着花花绿绿的光,发出“滴滴”“嘟嘟”“叮叮”的声音,旁边有七八个来来往往的人,他们或是操控仪器,或是记录数据。房间另一侧用玻璃搭了一个临时的审讯室,穿白大褂,脖子上戴着身份牌的短发女人双手环在胸前,和几个穿迷彩服的异能者一起冷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隔着玻璃门,两只机械手牢牢地抓着一个半变异状态的人,另一只机械手则抓着一块普普通通的元核,随着工作人员的操作,它将那块元核放进了戴在变异人脑袋上的触发装置里。
霎那间,元核本来就已经不是很浓郁的颜色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直到成为透明玻璃一样的晶体,最后消失在空气中,而与此同时,那变异人的嘴里再次发出呜呜哇哇的声音,它的身形开始缩小,嘴巴合拢,皮肤再次变得光滑,直到完全变回普通人类的形态。
只是双目还有点呆滞,似乎还要等一段时间恢复。
“恢复正常了……”凌一皱起眉头,刚才的场面依然在她心里挥之不去。
“并没有,”沈喻的表情万分凝重,“根据前人的研究成果,这个变异过程是不可逆的,即使是在足够异能的维持下短暂地回归普通人的状态,也会很容易失去理智,大发狂性无条件攻击身边的一切生物。”
凌一几人听到这一番话,心里不约而同地一阵唏嘘。
沈喻微微垂了垂眸子,“嘟嘟—”手机里传来一阵响亮的提示音,她从白大褂里摸出手机看了一下,正是户籍部传来的对面那人的身份资料。
这人姓王,35岁是安全区的一个老人,大变异之前就居住在山下,大变异之后就跟着救援力量撤进了安全区。一直到昨天出了这事,都是安安分分,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甚至昨天下午他打卡下班的时候,还是很正常的。
怎么就出了这种事呢?
按照他们之前的推断,这其中很可能有某种诱导因素,现在也只能从眼前这个人查起了。
沈喻拿起听筒,开始朝那边问话。
略去常规的如同查户口一般的问题,接下来才是沈喻真正要问的。
“王平,8月5号当天你都做过什么?”
叫王平的人始终低着头,良久,才从嘴里挤出一个句话来:
“上班。”
沈喻飞快地在电脑上打出“上班”两个字。
“除了工作,早上工作之前,或者下班之后,这些空闲时间你在做什么?”
“早上起来……去食堂吃了饭……”那人抬起头,使劲看着天花板,“下班之后,就回家了,然后我觉得有点头晕,后来……嘶!”他的表情一下子扭曲了起来,一只手试图摆脱束缚,朝着脑袋的方向伸过去。
沈喻按了一下遥控器按钮,机械手又拿出一块元核来,将异能传输到那人的身体里,霎那间,玻璃另一侧散发出的光芒让房间里亮了不止一个度。
元核的颜色淡了些许,与此同时,王平脸上的表情也放松了下来,沈喻再次拿起话筒。
“在八月五号之前,你有没有遇见什么特别的人?”
……………
问话的过程非常漫长,凌一等几个异能者三三两两地坐在旁边,虽然也时不时好奇地看一下旁边工作人员的操作,但神经还是紧绷着,一旦出现异常,立刻保护沈喻博士和其他工作人员离开现场。
幸运的是,一直到问话结束,对面的人都没有出现什么问题,玻璃门的隔音效果不是那么好,听觉灵敏的异能者还是能分辨出对话的内容,从他断断续续的回答来看,这人似乎并没有做过什么特别的事。
当沈喻终于平淡无波地放下话筒,让人将王平带走的时候,凌一看了看表,已经过去了近半个小时。
沈喻点了几下鼠标,电脑旁边打印机里挤出几张a4纸,最后摞了挺厚的一叠。沈喻拿起那一叠纸,戴着几个异能者回到了原来的办公室。
“一人拿一份,都看看,能分析出什么来。”沈喻的情绪有一瞬间的波动,不过很快又平静了下来。
凌一走上前去,从一堆文件里数出了一份,拿在手上翻了一下,觉得不方便,于是用订书机订了一下,这个时候,后面的人也快把文件分完了,他们略看了几眼,就开始围在一起讨论,凌一看了看坐在电脑边的沈喻,也加入了讨论队伍。
讨论中,她偶尔抬起头看一下沈喻的位置,她总是觉得沈喻给人的感觉很熟悉,有点像大宇宙中众多传言拼凑起来的波赛丽的形象,都不是那种容易看透,或者说情感比较外露的人,但接触到真人,却又能发现明显的不同。
一个让她觉得平静的表现之下潜藏着深不可测的暗流,另一个则是通透之外始终带着一种无奈的背景色。她摸摸脑门,又回到一群人的讨论中。
“怎么样?有什么结论?”沈喻将鬓边的碎发夹到耳朵后,眼睛看着电脑屏幕上的一系列信息。
几个人面面相觑,过了几秒,盛准开口道:“博士,我们看不出什么,从这上面的证词来看,这个王平就是自己倒霉,无缘无故撞上这么一档事儿。”
“没有什么是无缘无故的。”沈喻评论了一句,“没有接触什么特殊的人,排除人为干扰,就必须从异能方面找原因了。”
“可是……”凌一顿了一下,“可是之前不是查过异能方面也没有问题吗?”
“你说的对,安全区的异能数据一直很稳定,没有出现过什么问题。”她低下头,沉吟片刻。
忽然,沈喻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一下子抬起头,斩钉截铁地说:“凌一,去,去调目前安全区的人口数据,然后去智海找一下相似人口密度条件下的异能分布状况。”说完,她摘下胸前的牌子,交到凌一手里。
凌一“哦”了一声,拿着牌子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