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容初知晓沧泊提前去琅琊台踩点,但面对九连簪时,心下还是忐忑的。
她正准备施法时,被一道紫色身影拦截住了。她看着飘身而来的男子,一袭紫色锦衣,墨发如飞,落在三丈远,眉眼含笑的看着她。
她不禁眼眶泛红,声音哽咽着道:“大哥!”。
男子闻言,含笑的眼眸突然涌现出浓浓的情绪,他抬步缓缓走到容初身边。
孟鸟收起警惕,看向男子缓步走近容初,他脚步虽缓,却走的掷地有声,可见法术极为高强。
“乐妹妹!”,男子立在容初面前,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带着激动和久别重逢的喜悦道。
“大哥!真的是你?”,容初看着面前的男子,依旧难以置信。
“是我!”,男子看着容初眼角的泪,伸出如玉的手,用指腹轻轻擦拭。
容初感受到眼角的温凉,心下一惊,忙伸手拽住男子为自己擦拭眼泪的手。随即,扑进男子怀里,哭诉道:“大哥!”。
男子听着怀里嚎啕大哭的容初,心下一片湿润,轻轻的拍着她的背道:“我在!”。
孟鸟看着一脸温柔安慰容初的男子,不禁心生好奇,总觉得这男子极其眼熟,却怎么想不起来。
水华看着孟鸟,笑了笑,又看向一旁面露震惊,眼中带着难以置信模样的其华,朝他作揖道:“许久不见!其华仙,别来无恙啊!”。
其华闻言,笑了笑,“水华仙!几百万年不见了!”。
孟鸟闻言,这才反应过来,又仔细打量起水华,他面容含笑,周身散发着温润的气质。暗叹道:原来这就是荷花苑的水华仙。
水华对上孟鸟打量的视线,又笑着朝他作揖道:“孟鸟仙使!”。
孟鸟回过神,带着几分受宠若惊,作揖回礼:“水华仙!”。
容初看着三人恭敬有礼的模样,不禁觉得好笑,看着面前的水华,她斟酌着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水华看着容初眼里藏着几分疑惑和揣测,笑着道:“你是不是还想问,我怎么还活着?”。
容初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脸,点了点头。她这位大哥一直以来都是深居简出的,她在琅琊台一百万年,水华出荷花苑的次数屈指可数。
“我当年陨落的时候,请寒武神用法术将我的一缕灵识保存住了!后来,寒武神将当时的琅琊台九景放进天地令时,我的那一缕灵识也就进来了!”,水华看着容初面露惊讶,笑着摸了摸她头道。
“大哥!你还活着!那夭夭他们呢?可还活着?”,容初突然面露期盼的看向水华问道。
水华摇了摇头,“我也是几日前苏醒过来的!还未来得及探知这天地令里的一切!”。
“我昨日瞧你们来了荷花苑,却并没有进来的,而是躲在荷花亭上!觉得甚是新奇!”
容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和孟鸟是想看看你荷花苑的那几只长了犄角的生灵!我等没见过,觉得稀奇!”。
水华笑着拍了拍她的头道:“谁让你往日里不来我荷花苑!都不知我荷花苑何时添了新司侍!”。
容初讪讪的笑了笑,面露愧疚。
孟鸟闻言,又道:“为何?我等打不到你的司侍?似乎我等与这司侍不在同一个空间内?”。
水华闻言,笑了笑道:“那些长犄角的生灵只是幻影,是荷花塘里的生灵玩闹显现的!”。
容初与孟鸟对看了一眼,不禁心生惊奇。容初又道:“你的意思是,我等瞧着的犄角生灵其实不是真的存在?”。
水华点了点头,“不过就是荷花塘里一些调皮的生灵故意幻出的影子!它们的本体还是在荷花塘内,你等当然打不着啊!”。
其华立在一旁的桃花树上,听着水华的话,不禁面露纠结道:“那我那日见到的幽兰,也可能是有生灵故意幻化的影子!”。
容初闻言,看向孟鸟道:“看来,这天地令里并不是存在平行境域,而是有东西故意误导我等!”。
孟鸟闻言,皱起眉头,他其实心有疑惑,这个水华说的话,难道就一定是真的嘛?但看着容初极为信任水华的模样,他也不好出口质疑,只是暗中多留了心眼。
水华听闻容初要用九连簪穿越出天地令,心下一惊,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这九连簪能不能穿越时空,但这九连簪虽有一丝我的灵识,与其他八仙的灵识一起有足够的能力抵抗至阴之灵!却也不是很强大的法器!”。
“不过是传闻可以穿越时空!这里面的未知实在是太多了!”
孟鸟闻言心下警惕,看向水华不禁多了探究。按理说水华有一缕灵识在这九连簪上,应该是知晓这九连簪的所用作用的。
水华似乎看出来孟鸟的探究和怀疑,笑了笑道:“这九连簪是寒武打造的!里面虽然有九仙的气运,但终究只是寒武借用我等灵识里的气运和法术,如今于我已然没有什么联系了!”。
孟鸟点了点头,一旁的容初则笑着道:“虽然不确定这九连簪是否真的能助我穿越到现在的琅琊台,但有水华在这天地令里我也是放心的!”。
“大哥!其华我就交给您了!你可得帮我护住了!别让其他生灵欺负了他!”
水华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知道啦!且不说你交代我,就算你没说,我和他也是几百万年的交情!”。
孟鸟看向容初,心中不禁觉得容初对这水华过分信任,但看着容初朝她使眼色,他忙跟着容初施展法术,开启九连簪。
水华看着容初和孟鸟离开,突然面露狰狞,看向一旁的其华。其华似轻笑了一声,随即道:“怎么?水华仙这是要对我动手?”。
水华轻笑了一声,随即换了一张脸,那张脸与方才的脸完全不一样,周身的气质也变得粗犷而凌厉。
“我可不是水华仙!我乃千丈崖的修渊!”
其华笑了笑,点了点头,“原来是千丈崖的修渊大人啊!久仰久仰!”。
修渊笑了笑,那笑声张狂,带着无限的蛊惑。随即看着其华道:“其华仙,你如今这般实在是弱啊!我动动手指,你就灰飞烟灭了啊!”。
其华闻言,轻笑了一声,“是嘛?”。他话落,便看着容初和孟鸟躲在一旁的桃花枝上,朝他使眼色。
一旁沾沾自喜以为容初和孟鸟当真利用九连簪离开的修渊则毫无察觉,刚要施展法术朝其华打去,其华却道:“等等!”。
“虽然要死了!但我想知道一些事情!”
修渊闻言,大笑道:“既然如此,我便成全你!有什么事你就问吧!”。
其华轻笑了一声道:“我看见的幽兰,她是真的,还是假的?”。
修渊大笑道:“当然是假的啊!这天地令里除了万丈渊的生灵还活着,其他的早已陨落!”。
“不对!确切的说,寒武神当年将琅琊台九景放进这天地令里时,除了万丈渊有生灵,其他的生灵都被寒武神剔除了!”
“这寒武神也够狠的,独独用这困住万丈渊的生灵!”
“不过吧!也要谢谢他,若不是他将这万丈渊的生灵放在这天地令里,像我这样的生灵怕是早已经陨落了!”
其华看着话刚落下,又大笑起来的修渊,又道:“那这天地令里,当真存在平行境域?”。
修渊笑了笑,带着几分漫不经心,“那个乐音的转世,容初说的?”。
“哈哈……”
“那不过是我侵入到她的梦里,故意告诉她的!”
“哪里有什么平行境域!”
其华闻言,对上容初的视线,又道:“这一切都是你算计好的?”。
修渊笑了笑,一脸骄傲道:“是啊!”。随即又道:“不过还要感谢一个人,是她告诉我这些细枝末节的往事!让我算计的周全精细!”。
“绿瑶?”
修渊闻言,笑了笑,“你知道啊!就是她!我没想到这天地间居然还有比我更痛恨乐音的生灵!”。
其华闻言,又道:“绿瑶她怎么能联系上你!她也能进这天地令内?”。
修渊笑了笑,“寒武神陨落,天地令失踪了!后来水神沧泊和食神从良相继发觉它藏在天山的落雪谷!”。
“其实,天地令之所以失踪,是被转世的绿瑶偷走的!至于出现在落雪谷,也不过是绿瑶放的!”
“是不是很难想象!绿瑶居然能躲过天地神品生灵,暗中拿着天地令不被发觉!”,修渊笑着看向一脸震惊的其华。
容初躲在一旁,听着修渊的话,不禁面露震惊。不曾想自己浑浑噩噩的转世后的一万年里,绿瑶居然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她也不禁暗叹绿瑶心中对自己的恨,怎么会有这么深!
孟鸟听了修渊的一番话,又瞧着容初那郁闷的模样,也不禁沉思。
容初看着与其华交谈的不亦乐乎的修渊,不禁暗叹自己长了个心眼。他在荷花苑其实是发现了那些长犄角的生灵是荷花塘里生灵的幻影,也在离开后又折返回去看见了修渊幻化的水华,也听见了他说的那番话。
只是那时的她并不确定这水华是否是真的,但今日这水华出现的刚巧,又与她亲密接触了,以她对水华这位大哥的了解,当然能发现他是假的。
只是如今细想起来,修渊幻成水华在她和孟鸟离开后,说的那番话,她不禁心生恐惧。
修渊化成的水华一定是知晓她一定会折返回来!
这般了解她,这般清楚她做事风格的,前世只有人,一个是寒武,一个便是从小跟在她身边长大的师妹其灵,如今转世的绿瑶。
“你怎么会这般痛恨乐音!”,其华看着一脸张狂大笑的修渊,皱着眉头问道。
修渊闻言,一瞬间便面露狰狞,大声喊道:“我本是蓬莱岛红鹤族的族长!当年我红鹤族内乱!乐音居然与我红鹤族的祭司联手,将我打伤,困在了千丈崖下!”。
“我怎能不恨!”
“这么多年来,我日夜都想要杀了她!”
“当年乐音被天罚困在这万丈渊下,要不是你暗中护着她,我早就将她杀了!”
其华闻言,不禁面露震惊,他陪着乐音在这万丈渊几百万年,他也曾出入千丈崖无数次去采摘地狱花,都不曾知晓,这千丈崖下有一个修渊!一个对乐音痛恨之极的修渊!
其华看着面目狰狞的修渊,轻叹了口气,想着如今这发生的一切,原是绿瑶挑起的。而容初要面对的一切,都是因着前世的因果。
修渊看着默不作声,低眉沉思的其华,轻笑道:“你问完了?”。
其华抬头,看向躲在一旁的容初,见着她的神色,又道:“这九连簪真的能穿越时空嘛?”。
修渊闻言,嗤笑道:“寒武的东西,谁知道啊!传言说的神乎其乎的,又没有生灵用过!”。
“但我知道!九连簪虽是至阳之物,可绿瑶在上面加持了灵咒,若是贸然开启,会反噬!”
“想来,那个容初如今已然是奄奄一息了吧!”
“哈哈……”
其华闻言,不禁眼眸中翻涌起一阵风浪,若不是他想起那日在万丈渊爻碎一族的族长冤睚临死前说:绿瑶在这天地令里早有布局。他也不会留个心眼,与容初暗中设计这么一番,引蛇出洞。
容初看着背对自己的修渊,想着这么久了,她都忘记了当年她将他困在千丈崖下。
几百万年前,乐音回了招摇台,采了灵竹做一把箫是与其华做一百万岁的生辰贺礼。
箫做好了,本打算回琅琊台的,但是师父神智非要她先去一趟蓬莱岛,说红鹤族内乱,需要她援手。
乐音以为不过是个小的内乱,一两日便能解决的,想来也是能赶上其华的生辰宴,便答应了。
她到了蓬莱岛才知,这红鹤族的内乱远没有她想的简单。她没想到修渊作为红鹤族的族长居然这般狂妄自大,想要称霸整个蓬莱岛。
修渊四处挑起战乱,到处伤害生灵。看着一方生灵涂炭,乐音是心生愤怒的,她暗中联络了其他部族的生灵,又极力说服当时红鹤族的祭司,一同讨伐修渊。
修渊是个有灵根的,他修行的法术杂乱纷繁,且能融会贯通。她带着一众部族生灵与他对抗了许久,也没能将他剿灭。
幸得阿福在身边,阿福是神智给她的司侍,是鸿蒙之始的神兽。血性极重,遇强则强。
最后,修渊被阿福打败了。阿福也受了重伤,被乐音用寒鸦族的百万年蛋壳护住灵识,安放在寒鸦族休养。
而修渊,则被她剔除了灵根,困在了万丈渊的千丈崖下,永生永世不得再修行。
想来,她到底是低估了修渊的能力,即便没有灵根,如今的修渊却习的了一番好幻术。不仅能幻化成各种生灵的模样,还能利用幻术侵入梦境,蛊惑灵识。
孟鸟看着修渊对其华动手,忙推了推陷入沉思的容初。容初回过神,暗中召唤出白玉琴。
琴声响起,修渊不禁面色一僵,转头看向悬在空中的容初,大骂道:“你们算计我!”。
容初轻笑了一声道:“修渊!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话落,不等修渊反应,她手指翻飞,挑弄琴弦。
因着她已晋了神品,白玉琴传出的琴声也注入了不少的法术和气运。一时间,修渊不禁有些挡不住了。
刚想施展法术离开,孟鸟手疾眼快拦住了他。看着前后夹击的容初和孟鸟,修渊突然邪魅一笑,施展出一阵阵黑色的气运。
“不好!快闭息!”,容初看着那黑色的气运,忙大喊道。
孟鸟和其华闻言,齐齐闭息。修渊瞧着自己的侵蚀术无用,面色一愣,随即又施展法术朝容初打去。
容初身形一转,躲了过去,随即,暗中施展法术,在手里幻化出一支白色的鞭。
修渊瞧着容初手里的白色的鞭子,不禁瞳孔放大,面露震惊,“你!天神鞭!”。
容初笑了笑,扬鞭朝修渊打去。不过一瞬间,修渊便被打的皮开肉绽,奄奄一息。
容初瞧着瘫在地上的修渊,收了天神鞭,又提起法术对着修渊施展神咒。
修渊瞪眼看向容初,一脸震惊,颤抖着声音道:“怎么可能!你怎么可以用天神鞭?”。
容初笑了笑,“我怎么不可以用天神鞭?我不是乐音!”。
“当年天罚乐音!用的就是天神鞭!你该害怕的!”,修渊难以置信道。
容初笑了笑,“没错!当年天罚乐音,就是用的这天神鞭打的!但我瞧着这天神鞭威力无比,便要寒武给我拿了来!如今,这天神鞭早已被我驯服了!它现在可不敢打我了!”。
修渊看向容初,她面容含笑,眼眸中却一片冰冷。容初对上修渊的惊恐,伸手指向他道:“若你再做杀戮之事!永世出不了千丈崖!千丈崖下的岩浆将日夜冲洗你的灵识!”
修渊听着容初对自己下的神咒,面如死灰,原以为这一局,他可以完胜的。没曾想,容初居然能峰回路转。
容初看着面如死灰的修渊,又道:“你当真对于当年之事没有一丝悔悟?”。
修渊低头不语。
“你可知,因着你的杀戮,如今的蓬莱岛是天地间的荒芜之地!也因着你的杀戮,你红鹤族受着天罚!永生永世不得踏出蓬莱岛!”
“你可知,荒芜的蓬莱之地,你红鹤族要想活下去,有多艰难?必须自相残杀!吃族人的身子充饥!”
容初冷眼看向修渊,想着光鲜亮丽的红鹤族,却一直对着自己的族人做着这般残忍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