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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 34 章
    34/七流



    公西平晏居然输了。



    远在仙王宫的仙胚云生眸光微冷, 喃喃念出了一个名字:“奚越……?”



    云生高坐在云台之上,身边偎依着一只白鹤。



    他眉目极其寡淡,就连声音都很轻, 却让人难以忽略:“之前说见过云中君的那个人, 现在是在何处?我记得他和奚越来自同一个宗门。”



    底下, 有人回:“启禀大人, 此人进入了我仙王宫的玉明宫。真人说,他不能通过问心桥,自然不能算仙王宫正经弟子。更何况之前,那人只知道云中君名姓,其余一概不知,真人已经十分不喜, 没赶出去都算好的了。”



    剑山有剑仆,仙王宫自然也有仙奴。玉明宫就是这些人的住处。



    云生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道:“传他过来。”



    …………



    天机阁内。凌云道人看着传回来的讯息, 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公西平晏为青云榜第一。奚越赢了他, 按理说,应该成为新的榜首。但, 公西平晏当时是压制了自己的境界修为。”凌云道人手里摸着龟甲, 表情茫然,不断卜算, “这要如何是好?排第几, 感觉都有待商榷。”



    童子道:“真人当初不在现场,卜算总归有所遗落。不如请亲眼见过的人定夺。”



    凌云道人一想, 觉得有些道理。于是修书几封, 分别寄去了剑山、昊天宗、瑶池。



    仙王宫和剑山近些年总是争第一, 关系略有些僵硬, 剑山内比,倒是没请仙王宫的人。



    一只淡青色的纸鹤落在了岁时寒书桌上。



    大概是顾及岁时寒看不见,在他拿起纸鹤后,手中的小纸鹤张嘴,开始说话:“剑宗大人,我是天机阁负责排青云榜的凌云道人。时间有限,我长话短说,你觉得奚越在青云榜上能排第几?”



    几天后,纸鹤纷纷飞回。



    苏绣写了个“三”,说奚越如今神藏境三层,排名第三,刚好应景。



    席如生没写字,他是奚越的师长,由他定夺,不太合适。



    西王母写了个“十”,说此子未来可期,但现在仍需成长。



    凌云道人的手摸向了最后一只纸鹤。



    “竟然是剑宗大人的,没想到他真的会回。”凌云道人的表情有些惊讶。



    每次天机阁排通天榜时,总是特别小心。



    通天榜上,大人物们的名次稍有变动,就会引起各大宗门、世家的不满。而这些大能都是天机阁惹不起的存在。



    但是自从岁时寒横空出世后,天机阁再也不用纠结到底要把谁排第一。



    当初岁时寒三百岁入归一境,妖族怕人族势大,八位老妖王联手到了岁时寒闭关之地,想趁他渡劫,扼杀这个人族天骄。



    剑山上一任掌门为保护岁时寒,陨落。



    岁时寒出关,一人战八大妖王,打了七天七夜,天崩地陷,海水翻腾。王屋山上,至今留着他百年前的剑光。连绵数千顷的山脉直接成了一片死地。



    而八大妖王无一人活着回到妖族故土。



    岁时寒提着妖王的头,去了不少妖族禁地,给自己的师尊索命。



    那段时间,妖族修士一看见剑修的影子,就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这是这位剑宗唯一一次有记录的战斗。



    从此一战成名,世间无人不知剑山岁时寒。



    对于这位世间明面上的第一人,天机阁内部,也是相当看重的。



    甚至,在打开之前,凌云道人已经决定,就按岁时寒说的排名写……剑宗大人武功盖世,总不会在这些小事上诓他。



    他打开了纸鹤,上面只写了一划。



    凌云道人反应了许久,才意识到,岁时寒写的是“一”。



    *



    在听到公西平晏认输的那一刻,奚越强撑着的一口气就下去了。



    因为真气的过度使用,他的经脉一阵火辣辣的疼,干涸的丹田几乎压榨不出任何东西。



    以他现在的修为,太虚剑意只能挥出一剑。



    结界散去,周围似乎有人说话,都是一些溢美之词。但是奚越听在耳朵里,一阵嗡嗡作响。



    奚越稳了稳身形,没那个精神留在原地和人寒暄,直接回承影峰,跳进最近的灵池里。



    眼睛一闭,一睁,就是七天。



    他花了一周时间,治愈伤势,巩固道基。



    奚越起身,身上像是蜕皮一样,落下一层层坏死的壳。



    新生的肌体洁白如玉。奚越总觉得这白的太过晃眼,搁大晚上估计还会发光,奈何一时半会也黑不回去。



    他感受了片刻:“神藏境四层了,还行。”



    入神藏境两个月,连破四层。这修行速度,任谁知道了都要咂舌。



    而奚越的语气间,竟然还带着一些不满。似乎是嫌慢。



    听的让那些停滞不前的修士想跳起来给他两拳。



    原本仙气氤氲的绿色灵池,几乎变成一潭清水,看起来没个几年时间,里面的灵气是养不回来了。



    绿色麒麟一阵“滋儿哇啦”的乱叫,强烈控诉奚越的强盗行径。



    奚越从乾坤袋里拿出几片品质不错的灵玉,丢进这只伴生灵兽的嘴里。



    小麒麟砸吧砸吧嘴,这才心满意足地钻回地里。



    奚越披上衣服,出了洞天福地。如今正值深夜,他没有去叨扰席如生,而是独自回了小庭院。



    庭院里刻了聚灵阵,奚越踏入的瞬间,感觉到一阵清凉的风。



    因为灵气滋润,他养的几株花开的很好。



    奚越打开挂在院门前的几只传书纸鹤,给出了他这次比赛的最后一个对手。



    是如今在剑山上百名真传弟子里排名第二的李无心。



    因为顾及到奚越前一战元气大伤,特地给了一旬时间休整,如今离比赛不到三天。



    当天,奚越收拾了一下,也就去了。



    李无心神情慎重:“剑子想和你同阶一战,我可就没这么高尚的情操。对我而言,还是赢比较重要,而且这次宗门给出的奖励真的很诱人。”



    他如今神藏境圆满,自认为打奚越还是绰绰有余。



    奚越默然道:“那你试试吧。这种话,从到剑山来的第一天起,我好像已经听过无数次了。”



    大概是因为修为太低,他总是被不同的人看轻。



    而下一位,又总觉得自己会是那个特别。



    ……



    ……



    奚越与李无心鏖战三个时辰,败李无心于剑下。



    有人感叹道:“为什么小先生之前会在玄清宗呆那么久?这是年轻一代里最恐怖的妖星。只要奚越不中途陨落,他可能会成为所有同龄人的噩梦,光耀一整个世代。”



    第二天,青云榜更新。



    榜首为奚越,后面赫然跟着一行字:神藏境四层。



    排在一堆神藏境大圆满的天骄里,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凝神入神藏,引天劫,成九纹金丹。神藏境三层战公西平晏,胜。佩剑为建木,习有一惊天剑意,疑似剑山失传已久的太虚剑意。”



    现在,不仅是剑山哗然,全天下也跟着惊诧了。



    *



    奚越胜了李无心,公西平晏也胜了李无心。



    而奚越却并不算剑山真传。



    因此,他还是剑山的剑子。



    剑山内比,第二名为剑子。这还是剑山开宗立派以来头一遭。



    公西平晏结束内比后,直接在瑶光峰上开始闭关。



    一个月后,天上劫云闪烁,雷光四溢。惊起无数人抬头。



    “是有人突破?位置是瑶光峰上……莫非,是公西平晏?”



    一天后,瑶光峰的桃花树上,覆盖起一层薄雪。



    公西平晏眼眸紫光闪过,目光深邃宛如日月映照其中,神华内敛,显然已经突破成功。



    他也成了如今年轻一代里,第一个抵达紫府境的强者。



    相信其他天骄在看见青云榜排名后,都已经开始暗中发力。



    公西平晏走出洞天福地,师夷光站在门口,显然已经等候多时。



    “师尊。”公西平晏低头,“幸不辱命。”



    师夷光嘴角含笑:“不错,突破到紫府境,日后人妖盟会时,也多了几成把握。”



    “师尊,我有一事想问。”



    公西平晏脸上露出犹豫之色。



    师夷光本想就此离去,如今反倒是顿住了。



    他转身,询问:“何事?”



    公西平晏直视他的眼眸,手背在身后,悄悄掐着自己的掌心。



    这是过度紧张的表现。



    “之前我和奚越比试时,最后那一剑……禁锢为何会碎掉?如果换成寻常弟子,直面太平剑意,活下来的可能性十不存一。”



    以师夷光的修为而言,这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是剑山掌门,虽然不是剑山最强的修士,但本身并不弱,在通天榜上名次向来在前十之列。



    而师夷光又是出了名的算无遗漏,心思缜密。



    按理说,他不该犯这样的错误。



    “我只是估算有误,没想到你居然还藏着一道太平剑意。”师夷光秀气的眉微微蹙起,语气不无失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呢?公西平晏。我若真想杀他,何须借你之手?”



    他大概是真的动了怒气,瑶光峰上,原本粉白色的桃花转成了一片绯红。



    公西平晏面有愧色,连忙道:“是我唐突了,还请师尊息怒。”



    师夷光的脸色稍霁:“好了。我并非在怪你。虽然输给了奚越,但你依然是剑山的剑子。是我剑山弟子的榜样,日后也须勤加修炼,早日窥见大道天机。若没有别的事,你退下吧。”



    公西平晏执剑行礼,告退。



    待公西平晏离去后,师夷光的视线落在了虚空中的一点上。



    但那里什么也没有。桃花落下,也不曾改变运行的轨迹。



    师夷光试探地问了句:“小师弟?”



    没有回应。



    他垂下眼眸,从牙缝里挤出一声轻微的、像是嘲讽一样的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