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秋宜僵住。
她瞪大眼望着陆明承, 似乎是难以置信。
陆明承对着她澄澈的杏眸，微微俯身，压着声问：“嗯？”
姜秋宜眨眼, 看他近在咫尺的脸庞。
她下意识地有点儿紧张。
两人距离太近了。
近到她再往前一步，近到陆明承的腰再弯下来一点点，他们就会亲上。
两人对视看片刻, 姜秋宜发现, 她的心跳有点不正常。
她晃了下神, 猛地眨了眨眼说：“我表现的很明显？”
陆明承：“嗯。”
姜秋宜微顿, 偏头别开眼说：“是你的错觉吧。”
“……”
陆明承觑她。
姜秋宜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转身往厨房走说：“妈没跟我说什么, 就说上班累的话可以不去。”
“……”
陆明承看她转身离开的背影，也没打破砂锅问到底。
甄萍会跟她说什么，他大概能猜到。但同样的, 他不觉得甄萍跟她说的那些旧事, 能让姜秋宜这么不开心。
他猜测，可能还有他不知道的事。
但姜秋宜不愿意说，陆明承也就不会逼她。
-
进厨房后, 姜秋宜喝了杯冷水冷静冷静。
她觉得，要么是自己今晚被甄萍灌了补汤脑子不正常, 要么是陆明承被补汤刺激了大脑，行为举止不受控了。
姜秋宜喝的时候，还下意识地用手背蹭了下自己被他捏过的脸颊。
把水喝完, 她余光扫到了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的人。
姜秋宜一顿，看他：“你也要喝水吗？”
要不一起喝水清醒清醒。
陆明承盯着她露出了些许绯红的脸看了看, “可以。”
姜秋宜下意识地接了杯水递给他。
在陆明承接过后, 她才反应过来, 那杯子是自己刚刚喝水的。
“我给你——”
换个杯子这半句话还没出来，陆明承已经仰头喝下了。
姜秋宜晚上吃过饭后，为了显得自己不那么吓人，去补了口红。
她化了妆，不化口红显得脸太白了。
所以她清晰地看见，陆明承的唇碰到了她口红留下印子的地方。
姜秋宜眼眸闪了闪，一时有些特别的情绪涌现。
但很快，她又压了下去。
她估摸着陆明承根本没注意到那杯子上有口红，他估计也就是接过就喝了，看都没看。
而且，姜秋宜转念想想，两人都睡过多少回了，别说是共用一个杯子，就算是同喝一杯水，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夫妻间的正常操作。
塑料夫妻，也是有名副其实关系的。
-
喝完水，两人回了房间。
姜秋宜径直拿着睡衣进了浴室，陆明承看了两眼，抬手揉了揉眉骨，去书房处理落下来的公事。
刚进去，霍寻给他打了个电话。
陆明承瞥了眼，开了扩音放在一侧，语气冷漠：“什么事。”
霍寻：“……你这态度怎么回事，我什么时候得罪你了？”
陆明承：“没有。”
霍寻轻哂，“你这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我隔着十万八千里都感觉到了。”
“哦。”
陆明承冷淡回应。
霍寻：“？”
他噎了噎，倒不再纠结他态度的事，他直接问：“你老婆最近怎么回事？”
陆明承挑了下眉，面无表情问：“什么意思？”
霍寻费解：“她接手杂志社后，为什么会跟盛应认识？”
这两天下来，黎妙嘴里念叨的一直都是盛应，简直不把他这个丈夫放在眼里。
“……”
陆明承应了声，淡淡说：“盛应和她表姐认识，去她杂志社救场。”
霍寻：“她杂志社出什么事了？”
他不关注这些事，就算是关注，也不太会去关注自己兄弟老婆。
陆明承言简意赅道：“有人爽约，找不到愿意拍摄的艺人。”
闻言，霍寻扬扬眉道：“那你不会帮忙吗？你陆明承想找个艺人救场，还会有人不愿意？”
不是霍寻夸张，圈内没有人不想和陆氏攀上关系的。
但偏偏陆氏比较古板，很少找艺人代言各种品牌，即便是找，也不会找那种人气偶像，都是老戏骨。
陆明承没搭腔。
霍寻嘀咕道：“找了盛应，这下倒好，黎妙每天念叨着他，还催我早点回去。”
说到这，霍寻更生气。
陆明承缄默了会，直接说：“和我有什么关系？”
霍寻：“？？？”
他愣了下，觉得他这话真有意思。
“不是陆总。”
霍寻问：“你老婆天天念叨其他男人，你不生气？”
陆明承面不改色说：“秋宜不会天天念叨其他男人。”
“……”
霍寻噎了噎，一时竟无法反驳。
因为他发现，黎妙在盛应这件事上，确实比姜秋宜要激动一点。
他被陆明承怼的好一会没回过神来，过了会才恼怒道：“那是因为你不喜欢姜秋宜。”
说完，霍寻又顿了下，改口说：“哦，不该这么说。”
他慢悠悠道：“是你不承认自己喜欢姜秋宜。”
“……”
陆明承沉默。
霍寻从小性子没有陆明承稳，两人虽是同龄人，但霍寻比陆明承养的要开朗一些。
他和黎妙虽是商业联姻，但他呢，比较勇于面对也比较诚实。
他喜欢黎妙，那就是喜欢，没什么可逃避的。
他和陆明承不一样。
“陆总。”
霍寻眉峰稍扬：“在想怎么反驳我？”
陆明承缄默片刻，淡声问：“你怎么知道，你喜欢黎妙。”
霍寻：“……？”
他噎了下，震惊道：“我喜欢我自己的老婆，我难道会不知道吗？”
陆明承没接话。
霍寻骂了句脏话，吹了声口哨：“敢情你不是不承认自己喜欢姜秋宜，你是不知道自己喜欢她啊？”
陆明承还是没吱声。
霍寻“哟”了声，非常八卦道：“真的假的，陆总您这情商不太行啊。”
霍寻对他冷嘲热讽着。
其实陆明承不是情商不行，他只是在这方面反应会迟钝。
也不是迟钝。
是陆明承一直都觉得，感情是很虚无缥缈的东西，他就没怎么期待过，也没怎么去想过。
而且，感情能当饭吃吗？不能吧。
甄萍和陆荣的感情虽然不错，但其实没有什么爱情存在，是时光留下来的亲情。
他们早在有陆明承的时候，就有了牵绊。
陆明承小时候，两人还时不时会吵架。后来长大了，两人才变得好了一些。
到现在，其实也依旧没有太深的感情，只是一起相处了这么多年，他们才看上去密不可分。
陆明承思索着，半晌也没出声。
霍寻“啧”了声：“陆总。”
陆明承：“说。”
霍寻无语凝噎，突然问：“你不知道自己喜欢姜秋宜，当初和她结什么婚？”
闻言，陆明承反问：“你和黎妙结婚的时候有感情？”
霍寻：“……”
行吧，说不过。
“我们不同，我们是联姻，但你和姜秋宜，可算不上是联姻啊。”霍寻不客气地提醒。
陆明承安静了一会，总算回了句：“顺眼。”
霍寻愣住：“就因为这个？”
陆明承：“嗯。”
他当时和姜秋宜结婚，确实只有这一个理由。
听上去过于草率，但确确实实如此。
陆明承是陆氏集团继承人，他到年龄了，甄萍给他安排了不少相亲，也有了赵雅涵这么一个看好的联姻对象。
而陆明承，对婚姻没抱太大希望，也没什么想法。
但有一点，他希望自己的妻子，是个不闹事比较省事的人。
他见过姜秋宜两次，小嘉也夸过她好几次。
很温柔，很舒服的长相，安静地惹人注目。
见到他，也只是远远地打个招呼，不会主动来套近乎，更不会在他面前刷存在感。
那次在酒吧门口碰上，实属意外。
陆明承也是那会才知道，她一直被家里安排相亲，且相亲的对象都不怎么样。
陆明承没想要打听别人家事，也不想去管什么闲事。
那次让她上车，是因为她还是小嘉的家教老师，小嘉很喜欢她。
仅此而已。
至于那晚发生的事，陆明承自己其实也不太能找到理由。
有碰巧，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可能还有点怜惜。
她当时哭的眼睛红红，看上去弱小又无助，满身酒味地往外走，不小心撞到他怀里。
……
霍寻被他的话给惊住，好半天才憋了句：“你可真随意。”
“……”
突然的声音，让陆明承思绪抽离。
他稍顿，没反驳这话。
但又忽然庆幸结婚这个决定的随意。
霍寻突然觉得和陆明承聊感情不太合适，他正想找个借口挂了电话。
陆明承突然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霍寻：“什么？”
陆明承明明白白说：“你怎么发现你喜欢黎妙的。”
“……”
霍寻差点给他跪下。
“陆总，我问你，姜秋宜跟盛应聊天的时候，你难道不会不舒服吗？”
陆明承：“正常人都会不舒服。”
那是自己的妻子，没感情也肯定不喜欢她跟别的男人多交流啊。
这是陆明承观念。
霍寻差点哭了。
“那你看姜秋宜说喜欢盛应，你也没感觉？”
陆明承有理有据说：“这个问题和上一个一样。”
霍寻被他气死。
“陆总，我觉得我没办法和你沟通。”
他说：“从你问我，我怎么发现自己喜欢黎妙这个问题开始，你其实就已经知道自己对姜秋宜动心了，你懂吗？”
如果不是，陆明承是闲出屁了才关心他的家事呢。
他又不是那种整天热爱八卦的人。
陆明承：“哦。”
霍寻：“哦？”
陆明承语气平静说：“我只是确认一下。”
霍寻眼皮一跳，“确认什么？”
“没什么。”陆明承看了眼时间，非常不留情道：“还有事？”
“......”
霍寻被他气的，直接挂了电话。
莫名其妙。
这对夫妻有毛病。
而陆明承，盯着打开的文件看了许久，不太看得进去。
他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起身回房。
-
甄萍给两人喝的补汤，不是白给的。
陆明承洗漱完出来时，姜秋宜还没睡。
他能能感觉到身体的细微变化，稍稍比平常热了一点。
陆明承有些无奈，觉得有必要提醒下甄萍，以后再这样，他和姜秋宜都不回家了。
他走到床侧，掀开被子躺下，把某些欲念往下压了压。
蓦地，姜秋宜忽然转头看了他一眼。
“陆明承。”
陆明承垂眸看她，目光深邃：“怎么了？”
姜秋宜安静了会，低声问：“你知道今晚喝的汤有药吗？”
“......”
陆明承：“嗯。”
姜秋宜瞪大眼看他，“那你还喝？”
闻言，陆明承瞥了她一眼，“你不是也喝了？”
姜秋宜张了张嘴，想解释点什么，陆明承忽然低头亲了下她的唇，“困吗？”
姜秋宜眼眸一闪，抬起眼睫看他。
两人靠的很近，呼吸声都能听见。
她很明显地看到了他眼底的**，而她在他瞳仁里，好像也......有想法。
姜秋宜在这件事情上，并没有那么扭捏。
但今天，她莫名有点不好意思。
她沉默了会，攥着被子的手紧了紧，小声说：“好像......不是很困……”
话音落下，陆明承堵住了她的唇。
甄萍给的补汤，真的还挺能刺激人的。
至少，姜秋宜是这样认为。
以前，陆明承不会这么对她，不会在第二天两人都要上班的情况下，折腾到两三点。
同样的，也好像不会要的那么狠。
姜秋宜被他亲的，连锁骨也有了痕迹。
她的指甲，也在陆明承后背留下了印记。
从浴室出来时，姜秋宜是被陆明承用浴袍抱出来的。
她脸颊绯红，瞳仁湿润，眼尾泛红，很像他们第一次后的模样。
陆明承看着，心念微动。
他俯身在姜秋宜额间落下一吻，声线低哑问：“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