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君行扶着陵武在临光殿一角坐下,眉头都未皱一下,淡淡道:“死不了。”
陵武靠在墙上,喘着气道:“都怪朕这几个月来太过自得意满,未能乘胜追击,反而给了大秦国趁虚而入的机会。”
詹少刚道:“这怎么能怪皇上,要怪只能怪那大秦狡诈阴险,竟以和亲为幌子欺骗咱们。皇上放心,等骁骑营的援兵来了——”
他说到这里,突然住口不说。
骁骑营驻地赶到行宫,骑马不过半个时辰而已。骁骑营的人要来,早就该来了。
如果没来,那么,只能说明,他们根本无法分身。只怕,早已被大秦国大军围住了。
众人也都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一时之间,俱都沉默了。
在这片刻的异样安静中,临光殿两侧的偏殿,突然燃起了一圈火海,没一会儿就照得半边夜空有如白昼,唯有大殿正门口却甚是平静。
詹少刚怒骂:“这帮龟孙子,想放火逼我们出去——”
陵君行比了个噤声的动作,詹少刚立刻闭了嘴。
火光明灭掩映中,似隐有厮杀声从远方传来。
那厮杀声时远时近,似乎来自洛城四面八方,渐渐越来越清晰可闻,一声声如暗夜的雷霆,滚滚冲透这半明半暗的天际,撼人肺腑。
众人凝神细听,不由心下微惊。
陵君行的声音很冷静:“是大秦国的大军。”
詹少刚忍不住道:“看来那姓雷的还真没说假话,听这架势,三十万军队是只多不少。看来今夜,我们注定要有一场血战了。”
十余个将士们垂着头,俱都沉默无言,詹少刚笑着道:“怎么,怕了?”
一个士兵慨然抬头道:“怕死不是骁骑营的好汉!”
“对,跟他大秦国的兵干到底!”
“骁骑营战死不退!”
詹少刚哈哈大笑:“好!这才像是咱们骁骑营的人嘛!”
他语声微顿,声调变得铿然:“我告诉你们,殿下早就料到今晚的情况,让我派人去安城请援兵了,现在安城的援兵正在路上,只要咱们坚持到底,就一定不会死。今夜,咱们跟他大秦国拼了,誓死不退!”
“誓死不退!”
“誓死不退!”
陵武靠在墙边,听着詹少刚和士兵们的对话,心中甚是动容。
这是陵国骁骑营的兵,战无不胜从无败绩的骁骑营的兵。
他望着陵君行,半是赞赏,半是欣慰:“你能带出这样的兵,能让骁骑营成为陵国的常胜军,父皇,果然没有看错人……”
陵武说到这里,神色似有些痛苦,落在腹部的右手,抓紧了衣袍。
陵君行敏锐注意到不对:“父皇,你怎么了?”
陵武摆了摆手,靠在墙上勉强笑着道:“没事,不过是人岁数大了,不中用了……”
陵君行没有说话,目光掠过陵武一直按在腹部的手。
他突然抓住陵武的手,动作迅速地撩起了陵武的袍角,不由脸色微变:“父皇受了伤,为何不早说?”
陵武的腹部受了伤,鲜血早已湿透雪白的中衣,只是外面的黑袍不显血色,之前众人忙着杀敌,光线又太过暗淡,根本没人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