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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2章 兵变1
    大军出征后数日,不夜都连着下了半个月连绵不绝的大雨。



    南方数个郡县发生严重洪涝灾害,大水淹了数座城池,十余万灾民流离失所。



    地方官员的奏报报到朝廷时,陵君行第一时间派了户部尚书带着钱粮前往赈灾。



    然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灾民不但没能得到妥善安抚,反而在个别地区因为粮食不够出现了民乱。



    一些百姓甚至聚集冲击地方官员所在的州府,就连户部尚书都被困在府中,出入不得。



    此事非同小可,一旦处理不好,必会引发内乱。



    陵君行思虑之下,决定亲自前往南方一趟,朝中事务暂时交由中书省,由丞相皇甫延代为处理。



    秦落羽知道这次再没有理由拦住陵君行了。



    出征大秦他留了下来,已然是天大的破例。



    南方民变若不及时安抚,怕是要出大乱子。



    陵君行微服南巡那日,天气难得晴朗。



    秦落羽送他到城郊外的十里长亭。



    当陵君行的身影渐渐远去时,秦落羽也不知怎么了,内心涌起强烈的不安和不舍。



    秦落羽不顾一切地追了出去。



    道路泥泞,她摔了一跤,裙角沾染上泥水的印迹,她爬起来,拼命地继续往前跑。



    陵君行察觉她追过来,勒住马匹。



    秦落羽奔到他身边,已哭得说不出话来,半晌哽咽道:“皇上,我等你回来。”



    陵君行神色沉静地微微探身,带着薄茧的指腹抚过她眼角的泪。



    他深深凝视着秦落羽片刻,低声说:“好。”



    随即,便带着侍卫头也不回地打马而去。



    秦落羽望着他的身影越来越远,消失不见,竟哭得难以自抑。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不过是一场短暂的离别,然而她却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那种说不出的不安在心头盘桓不去。



    好像陵君行这一走,他们之间就成了永别似的。



    陵君行走时执意留下了绝影保护秦落羽。



    他离开后数日,朝中一如往常,平平静静。



    倒是有一件不大不小的事传来,但也是办得极其低调:刑部尚书裴宋与宗太师的孙女儿宗婉柔定亲了。



    这个消息对于秦落羽而言,也只是随耳听听,她更关心的,是陵启肇的举动。



    秦落羽让绝影暗中留意四皇子陵启肇的动向,得知对方每日在骁骑营正常操练巡防,并未有任何异常。



    她还是不放心。



    卫无忌和方谦都出征大秦去了,不在骁骑营。



    秦落羽悄悄找了卫无殊,秘密拜访了卫老侯爷,也找了禁卫军副统领詹少刚。



    她自然不会蠢到说谁要造反,只是提醒他们皇上不在,要多加小心,谨防太后等势力死灰复燃。



    这几个人当初都参与了太后兵谏,想起当初令人心悸的一幕,自然不敢有任何懈怠,各自警惕有加。



    将这一切都安置妥当,秦落羽心神不定地在宫中等了一个多月,总算等到了陵君行的消息。



    陵君行抵达洪灾郡县的第一日,便让各郡县城池开仓放粮,安置灾民流民。



    原本先前的民乱本就只是零星,老百姓无非是要一口吃的,一个住的地方。



    现在有了吃的住的,谁也不愿意豁出性命跟朝廷对着干。



    南方的形势很快平定下来,陵君行在信中说,他已准备翌日启行回程,半月内便可返回不夜都。



    半个月。半个月后就可再见陵君行。



    只要这半月内不发生什么事,只要陵君行平安回来。



    那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秦落羽心里总算安定了些许,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睡了一个还算平稳的觉。



    *



    陵君行一行决定返回不夜都的当日,城外跪满了箪食壶浆的老百姓。



    人人脸上都是感激涕零之色,口呼“皇上万岁万万岁。”



    为首的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据说是城中最德高望重的百岁老者,特意前来献酒。



    “皇上安置灾民,救治百姓,让十数万百姓免于流离失所,请皇上满饮此杯,聊受百姓敬谢之恩!”



    老人跪在地上磕头,颤颤巍巍敬酒。



    陵君行示意侍卫接过酒来,将那酒一饮而尽。



    周边百姓俱都磕头山呼皇上,场面着实震撼。



    直到陵君行一行骑马奔出数里外,仍能听到百姓零星欢呼的万岁声。



    陵君行急于回京,一路并不停留,只是疾奔不停。



    日落西山,薄暮初上。



    在即将通过一处山隘时,陵君行陡然勒住马匹,胯下马长嘶不止。



    “皇上,怎么了?”侍卫也跟着勒住马匹,连忙问。



    陵君行缓缓扫过两侧的山崖,神色变得冷肃:“前方有埋伏。”



    这里是回不夜都的必经之路。



    敢在这里设下埋伏,意欲何为,其心可诛。



    侍卫变色,当即将陵君行护在中间,一点点后撤。



    埋伏者似乎也察觉了他们后撤的意图。



    一声锐啸之下,山谷两侧蒙面的弓箭手齐齐跃出,张弓搭箭,蓄势待发。



    数名侍卫打马护在陵君行身前,仓啷拔剑,厉声道:“皇上在此,谁敢作乱!”



    那些弓箭手置若罔闻,他们等的仿佛就是皇上两个字。



    其中一人举手做了个下劈的手势。



    一时箭矢如雨,铺天盖地。



    箭箭都悍然奔着陵君行而来,分明是铁了心要将陵君行置于死地!



    *



    院中传来轻微的响动,詹少刚敏锐惊醒,握剑在手,翻身而起。



    来人却并未闯入,只是轻轻敲了敲门:“醒了就开门。”



    听到这个声音,詹少刚心头猛地一惊,飞快拉开房门,果然便见翟暮一身夜行衣站在门外。



    月色清明,照着他神色淡漠平静的脸。



    “陵启肇勾结禁卫军统领宗昊密谋作乱,意欲弑君自立。”



    翟暮说出的话仿佛炸雷,炸得詹少刚几乎趔趄了一下,“你,你说什么?”



    ......



    秦落羽依稀听到房中有脚步声响,她从睡梦中惊醒,连忙起身。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她看到一袭熟悉的玄衣身影立在床头。



    陵君行逆着光而立,看不清面容。



    “皇上!”秦落羽惊喜地扑过去抱住他,“你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