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ipt>read2(); 金銮殿,载湉恭默守静的端坐在龙椅上,头顶朝冠,身着龙袍。虽年幼,眉宇间却透着一股英气,仿佛是帝王生下来就该有的气质。听着珠帘后面的太后与殿下大臣交谈的朝政大事,他时而蹙眉,时而侧目,将自己的小心思暴露无遗。
“咳...”珠帘后的慈安太后干咳了一声,有意提醒他。载湉微微侧头,见她身边的章嬷嬷端过来一杯茶,小声的说道:“太后娘娘,喝口茶润润。”她接过茶杯抿了一小口,又将杯子递给了章嬷嬷。
慈安太后对皇上的好意提醒,又怎能逃过慈禧的双眼,她看着慈安,微笑着道:“姐姐当心身子,要是不舒服便先回去。”
慈安闻言内心惊恐,脸上毫无波澜,笑着说道:“多谢妹妹体贴关怀,姐姐身子没事。就是这刚入秋,有些老毛病,不打紧的,还是朝堂大事重要。”慈禧微笑颔首,转头看向殿下大臣。缓缓地开口问道:“众卿可还有事禀奏?”声音听上去虽轻声漫语,但却铿锵有力。
众臣低眉垂眼,鸦雀无声,静等着两宫太后再发话。
“臣有本启奏!”众人循着声音看过去,说话之人正是人称“铁笔御史”邓承修。此人敢大胆进谏,弹劾权贵,痛陈利弊,维护国家利益。
慈禧循声音的方向看去,原来是御史邓大人,看来他是又要弹劾哪位了。微微开口问道:“邓卿有何事启奏?”
邓承修大步跨出人群,放下衣袖,快速的拍了两下,略掀起长袍跪在大殿前,俯身不卑不亢的说道:“回皇上,二位太后娘娘,臣参户部侍郎他他拉长叙与山西藩司何葆亨结亲。”
众臣闻言皆是面面相觑,他他拉长叙更是大惊失色,瞟了一眼跪在大殿上的邓承修,一脸愕然!实在不明白这桩婚事何以被御史拿到朝堂上弹劾。他看了看左右两边的同僚,不解,实在纳闷!
“卿为何要参他二人结亲?”慈安悠悠的问。
邓承修道:“因他二人将圣祖宾天的日子定为儿女大喜之日,照例国忌连作乐都不准,更何况缔结联姻?”声音越说越大,仿佛声音越大道理越真似的。
长叙闻言才想起自己的次女钰宁,前些日子定的大喜之日正巧撞上圣祖宾天的日子。顿时后悔莫及,奈何为时已晚,只盼太后不要降罪家中族人。
慈安略微点点头,看向他他拉长叙,问道:“他他拉长叙此事可是属实?”
长叙连忙小跑出来,拍拍衣袖跪在地上,大声的说道:“回皇上,二位太后娘娘,确有此事。家中夫人与人说媒,定下小女与何公子的日子,却不想冲撞了圣祖。臣有罪,请皇上和二位太后娘娘念臣多年不曾有过,免责家中儿女,臣即刻便将小女的婚期另择他日。”
慈安略思了一会,缓缓说道:“既如此,那就另择他日吧!大喜的日子哀家也不想多添不悦!”长叙正要谢恩,却听见慈禧太后开口道:“即是冲撞圣祖,此风不可长。念在你他他拉家几代忠良,便从轻发落。即日起革去他他拉长叙户部侍郎一职,革去何葆亨山西藩司一职。”慈禧眼中扫过一道尖锐犀利的光,让同坐在珠帘后面的慈安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长叙闻言立刻趴在地上磕头谢恩,道:“谢皇上,谢二位太后娘娘!”
慈禧说道:“好了,若是无事便退朝吧!”李莲英高声喊道:“有本起奏,无本退朝。”
众臣闻声跪下齐呼:“皇上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长叙跪在大殿上,等皇上和太后离开大殿后才缓缓起身。一个踉跄没起稳,差点摔倒,幸而旁边一位同僚扶了他一把。他连忙转身,抱拳,说道:“多谢尚书大人!”
尚书大人小声的道:“长叙无须多礼,还是速速回家,好安排家中老小。”长叙后退一步,俯身抱拳,道:“多谢相告!”尚书抱拳还礼,两人一起走出大殿。
长叙匆忙赶回家中,将自己被罢官的事,告诉家中老小。并着手安排一家老小的去向,生怕慈禧太后反悔降罪,连累了家中亲人。“老爷,这要如何是好,钰宁的婚事不会就此作罢吧?”他他拉夫人担忧的问。
长叙道:“夫人放心,太后娘娘只是说大喜之日冲撞了圣祖,再另择他日便可。不过,还是越快越好!”夫人点头道:“唉,我这就去找人重新择个良辰吉日。”说着便走出正厅,一面走一面叫着身边的嬷嬷去请媒婆。
奕氏见长叙蹙眉走进书房,便跟了过去。看他取出笔墨纸砚,便问道:“老爷,你打算做什么?”长叙看着她,叹了一口气,说道:“静儿,舒尔恐怕不能留在京了。我想将她与小雅送去广州兄长家暂避,等此事风平浪静再将她二人接回。”奕氏未说话,微微点了点头,站在桌边轻轻的帮他研墨。长叙见她不说话,想她许是舍不得孩子,便问:“静儿是否舍不得舒尔?”
奕氏低着头,笑了笑,说道:“是的,但是妾身希望她能离开京城这是非之地,最好等定了亲再回来!”
长叙笑着说道:“静儿果真与众不同!想当年夫人给钰兰说亲,还说钰兰没福气,进不了宫,当不了贵人,甚是惋惜!”
奕氏笑了笑道:“妾只希望她平安顺遂,进宫当贵人哪是她敢高攀的!”
长叙道:“怎么不能高攀!我的女儿个个都是极品。我瞧舒尔,虽才五岁,却聪明伶俐模样俊俏,长大了都是一顶一的好。”奕氏抿嘴一笑,听自己的夫君夸自己的孩子,格外悦耳!
长叙低头写信,放低了声音说道:“静儿的心思我岂不知,只是送去广州怕也只是一时之举啊!”奕氏微微颔首,默默的站在夫君身边替他研墨。
长叙当即给兄长修书一封,将自己被罢官的事,告知他,托他暂且照顾自己的两个幼女,等到此事风平浪静再将她们接回。又给亲家何葆亨修书一封,告知他太后震怒,婚期恐有变故,家中夫人已命媒婆另择吉日,希望早日完婚以免夜长梦多。他快速写好信,叫来名位小厮,让他们快马加鞭分别送往广州和山西。
那日,志凌和奕氏站在马车外,看着马车里即刻便要南下的钰舒。志凌紧紧的攥着钰舒的手,喃喃的道:“五妹,要是想哥哥了,记得给哥哥写信!”钰舒点点头,看着他。见他两眼汪汪,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怕自己一开口,便要惹哭他,只能静静的看着他。
奕氏抚摸钰舒的脸,笑着道:“舒尔到大伯家,定要听伯母的话,知道吗?”钰舒点点头,看着她。四年多了,她对自己事无巨细,无微不至。看着她站在马车旁凝望自己,心里一阵一阵发酸。在这个时空里,她和三哥便是真心真意待自己的人。
小厮走过来对奕氏说马车该走了,志凌却拉着钰舒的手不放。马车缓缓走起,钰舒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大声的哭起来,趴在窗口喊道:“额娘!三哥!你们一定要保重,等我回来!”钰舒的哭声让奕氏心里揪着痛,让志凌内心翻江倒海。
他忍不住追在马车后面,哭喊道:“妹妹,我等你回来!”钰舒不停的对他挥手,他见马车消失在街口,便停下脚步。过了半晌,奕氏走过来将他揽入怀里,道:“有福嬷嬷陪着舒尔去广州,志凌你就放心吧!”志凌微微点了点头,母子二人携手走回府中。
数月才到广州伯父家,刚见过婶婶们,家中的女眷便像在动物园看猴子戏似的,围在钰舒和钰雅的身边。
“姐姐长得好看。”
“妹妹好看些。”
“姐姐雅静。”
“妹妹机灵。”
几位你一言我一句,打量着她们。钰舒仰头看着她们,她们一点儿也不似家中的额娘姨娘端庄娴静,就这样堂而皇之点评自己和四姐,实在有些荒谬!
“哈哈哈......听说我那两个可人的侄女到了是吗?”闻声好似一位粗壮大汉走了进来。夫人和姨娘们见到他,对他福了福身,道:“将军!”
福嬷嬷也对他福了福身,复又拉着两位小姐,俯身对她们道:“这是你们的伯父,快去向他行礼。”钰舒转身看向他,和阿玛长得颇像,性子较阿玛更粗犷些。
两人对他福了福身,道:“见过伯父!”钰舒甜甜的小奶音逗得他开心的合不拢嘴。他定眼看着两位小姑娘,抱起钰舒,笑着道:“我这兄弟竟有这么好看的闺女。”蹲下身子,和蔼可亲的看着钰雅,问:“你是姐姐小雅,这是舒尔对吗?”小雅点点头,喃喃的道:“是的,伯父!”
钰舒被他抱着,觉得浑身不舒服,看着他问:“伯父,我们可以去玩吗?”未等长善开口,夫人先开口道:“爷,您忙了一天也累了,让孩子们去玩吧!”
他放下舒尔,微笑说道:“好,去玩吧!”
夫人又道:“长叙将她们送来广州,是因为此次他被罢官的事,怕牵连她们。但妾身认为等此事风平浪静,便设法送她们回京。如今皇上年幼,太后娘娘未提及选秀之事。若要等到她们适婚年纪再回京,恐错过后位人选。”她担忧是八旗子弟谁家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嫁给皇上,为皇家开枝散叶,好光宗耀祖。
长善听着她的话,沉思了一会,道:“我只盼她们将来能够嫁个良人,平安过完此生。”夫人有些不解,看着他,略张了张嘴。欲想接着往下说,见他起身走开,便把话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