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ipt>read2(); 转眼间,半日的悠悠时光已如同攥在手中的沙子,无声无息的流走。太阳高高挂在当空,阳光直竖洒进窗户,应是午时已到。
满屋飘来饭菜的香味,肚子不禁咕咕的叫了起来。原来两人已不知不觉说了许久,从谈情深意浓,到论风花雪月。半日工夫,看似未交心,实则已心照神交。
门外传来叩门声,原来是岳琴与杨路正,领着两名传菜小二,端着热气腾腾,香气扑鼻,让人闻上一口便垂涎三尺的菜肴美酒。
岳琴轻轻笑着,抬裙走进雅间内,步态轻盈,姿仪优雅,毫无一丝妙龄少女的羞涩与窘态,相较于身旁的未婚夫有过之而无不及,她娓娓道:“我瞧到了午时,二位公子还未下楼,便自作主张准备了一些饭菜,也不知合不合二位的味口。”她略停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两位小二,打了个手势,店小二迈步上前,从容淡定,面含微笑,将菜盘中的菜肴及美酒依次摆上桌面,轻轻一笑,看着钰舒二人道:“二位公子请慢用!”收回菜盘,转身走出雅间。
岳琴看着桌上的饭菜,又道:“这些都是本店的特别菜肴和一些上好陈酿,想来也不会太差,二位也说了许久,也该饿了吧?”
钰舒起身立在桌旁,注视着岳琴,满脸堆笑道:“难为岳姐姐想的如此周到,不瞒二位,我确实有些饿了。”低头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肴,咽了一下口水,轻笑道:“真是越看越饿,我瞧这些饭菜都是极好的,你们定是挑最好的送来的。”
载湉倒是默不作声,一直坐在桌旁,听着她二人的对话。生来就是被人伺候惯了的主,哪里学的了市井人家的那些弯弯肠子,只在尽量配合舒尔点头微笑。
同样一直站在一侧默不作声的杨路正,就显得有些木讷,待她二人话毕,向前挪了两步,看了一眼岳琴,斜摆了一下手势,含笑道:“二位请慢用,有事随时叫我们。”正要转身走,被钰舒叫住。“且慢,二位若是不介意,可否坐下一同用,反正这么多的菜,我与艾公子也吃不完。”钰舒看了一眼载湉,他笑容绽开,看向杨路正二人道:“还请二位老板赏脸,坐下与我们一同用。”
岳琴微笑颔首,杨路正则是冁然大笑,走向桌边,道:“恭敬不如从命,请!”二人倒是随意的很,也未说什么客套话,便坐了下去,四人两两相对而坐。
雅间内气氛顷刻热闹起来,碗筷叮叮当当的撞击声,此起彼伏的说话声,像极了一家人在一起的画面。载湉见面前的酥皮乳鸽看上去不错,夹了一小块放入钰舒的碗里,看了一眼钰舒,微笑未语。钰舒略微有些尴尬,瞟了一眼岳琴和杨路正,略笑了一下,夹起一块红烧鲤鱼放入载湉的碗里,不仅掩饰了自己的尴尬,还顺带礼尚往来一下。
岳琴眼中含着笑意,半日工夫这面前的二人应是成了,这陈舒的女子身份便无需再帮她隐瞒,何不让大家就着酒兴高兴一下,问:“陈公子,你是否有话想对我们说?”“啊?”钰舒抬头,看着她,一时竟不明白她想要自己说什么?愣住了。
岳琴放下手中的碗筷,拿起锦帕轻轻的擦了擦嘴角,说道:“我说妹妹你打算装到何时?”钰舒有些诧异,看着岳琴又看了看杨路正。纵是自己素来活泼开朗,此时也不免有些许的尴尬,定了定神,笑着说道:“原来你们都看出来了,那我也不瞒你们。为了方便外出,故女扮男装。不过,你们尽管将我当作男儿,我喜欢这男装,做事方便。”
杨路正对于她的说辞很是赞同,他连忙点头,笑着说道:“陈姑娘,其实在七夕那夜你便已经暴露,只是碍于你的面子,又是在人多的场合,我们便未将此事说破。姑娘千万别介意,我们并非有意,只是明白姑娘在外,难免有些不便的地方,故看破未说破。”
钰舒连忙摇头摆手说道:“不介意,不介意。”又呵呵一笑道:“我也忒失败,第一次女扮男装,分分钟就被你们识破,实在尴尬。”摇摇头,夹起一块肉塞入口中,是时候该补补脑了。
岳琴连忙打着圆场,说道:“我瞧陈姑娘说话直爽,甚是喜欢。又见妹妹说话总是语出惊人,看似十三岁,却又不似十三岁,让姐姐我好生喜爱。”
闻言钰舒放下手中的筷子,看着岳琴道:“岳姐姐谬赞了,姐姐才让我佩服呢!生在这个封建年代,却能活出不属于这个年代的自由感。像姐姐这样的女子,我也甚是喜欢。”
四人哄堂而笑,载湉见钰舒有些失仪,掏出锦帕替她擦了一下脸庞,缓缓说道:“尽顾着说话,失仪也不自知!”钰舒连忙抢下帕子,一面擦一面笑道:“谢谢艾公子!”
雅间内寂静了片刻,饭后酒饱,有些慵懒。
岳琴打量着载湉,瞧他品貌不凡,行为举止似是王公贵族,又或是皇亲国戚也说不定,不知他的真实姓名,问:“我们已知陈舒的女子之身,不只可有幸再听听艾公子的故事?”见载湉犹豫许久未说话,复又道:“没关系,艾公子有难言之隐,理解,姓名身份也就是一个称谓而已,无妨。”她微笑打圆场。
载湉略笑了笑,双眼看向钰舒,又看向岳琴二人,道:“并非有难言之隐,只是因为身份特殊,不便透露。又怕说出真实姓名,便会失去二位朋友,故......”他停了一下,抱拳道:“还请二位见谅,等到该说的时候,自会向二位坦白。”
这句话基本上已经含蓄的告诉他们二人自己的身份,聪明如岳琴,她已心领神会,微微颔首,道:“艾公子,请放心,进了我这梦庄酒楼,便是我这里的客人,二位亦是我们的好友。”看了一眼杨路正,又道:“我们只知道你是艾湉,其他的一无所知,公子在我们这酒楼,只是艾公子。”
钰舒打趣着道:“岳姐姐真不愧是梦庄酒楼的大当家,女中豪杰,让我好生佩服。姐姐如果不是生在这个时空,而是生在二十一世纪,定是位女强人,秒杀那些大男子总裁。”
岳琴挑眉不解的看着钰舒,问:“妹妹你在说些什么?姐姐怎么一句也没听懂?什么时空?女强人?还有总裁?”
钰舒抿嘴微笑,眼睛微微眯起,欠了欠身子,眼珠机灵一转道:“是我最近在家中看的话本。”心中呼了一口气,一时没忍住,竟说了些他们听不太懂的词。
杨路正有些惊讶的调侃道:“我瞧陈姑娘着实有趣,说出来的话,总是这么让人不解。姑娘定是读过很多书,听说有人自小便有西洋的老师教一些新潮玩意,那些可能是我们一辈子都不会接触到的。”
闻言钰舒连连点头,这个借口不错,急忙说道:“杨大哥说的正是,我自小在广州伯父家长大,确实接触过洋人。也受过洋人的教育,我还会些洋人的语言,不过不多。”心中有些担心三人突然让自己说些英文,英语口语实在不敢恭维。虽说在他们面前,说个一两句应该不难。怕就怕在这位皇帝陛下面前露怯,他的大臣里应该有西方国家的人。
载湉心中一动,难怪瞧舒尔不似宫中女子,原是受过洋教育,心中甚是欣喜道:“舒尔有时说的话,我也听不太懂。不过倒是有趣的很,她呀,定是个爱学习的女子,又是一学便会的聪明人。”
钰舒有点不好意思,被他夸的飘飘然。感觉他好像很了解自己似的,这话一套一套的,像是在介绍自家人。陪着笑脸道:“艾公子,谬赞了!”
雅间内,又是一片寂静,就这样,四人坐在桌前,眼中含笑,让思绪在脑中荡漾,让时间滴答滴答的流走。
许久,钰舒忍不住先开口,道:“大家是没有话说了吗?好安静啊!”岳琴拿起锦帕轻轻的触碰自己的嘴角,笑着道:“陈舒果真是性情豁达,我瞧是你憋的太久。”她侧脸看着钰舒,又道:“你在家中,定是长辈们的宠儿!”
钰舒含羞微微点头道:“家中亲人确实宠我。”
‘咚咚咚......’忽然传来的叩门声,打断雅间内正在说笑的四人。门外一男俯身,低声的道:“公子,该回府了!”载湉听出是小宁子的声音,侧脸对着门外道:“知道了,你先去外面候着,我即刻便回。”小宁子闻声下楼,走向柜台,放了一锭金子在台上,对站在柜台里面的小二道:“聚雅间的。”小二笑着点头收下。
杨路正看了一眼窗外道:“我瞧天色也不早了,二位是该回府了。”起身,又道:“杨某便不留二位,若是有空还请再来!”
载湉起身,道:“今日叨扰了,多谢二位,我们告辞了!”钰舒扶着岳琴的手臂道:“岳姐姐,有空我还来你这梦庄,姐姐可别烦我!”岳琴拍了一下她的手,怜爱的道:“妹妹尽管来,姐姐欢迎的很。”四人边说边笑走下楼去。
小宁子拿着披风,守在门口,等着皇上。
太阳几近夕阳,温度骤降,北风呼啸,刚出门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小宁子随手将手中的披风搭在载湉身上,载湉却将披风拿下,搭在钰舒身上,替她系上,掖了掖披风。看着舒尔,有些无奈的抿嘴笑了笑。
两人肩并肩,放慢脚步,马车停在两人十步之遥处。似乎谁也不愿,先开口说话,害怕打破这种宁静;似乎谁也不愿先走上马车,害怕离别后,又不知何时才能相见。相聚总是短暂,分别却是长久。载湉意味深长的看着钰舒,今日短暂的相聚,是为了来日将你迎娶。希望离别,能使我们真挚的感情更加深厚。想对你说的很多,可是,这样的时刻,这样的境地,我能给你的,只是让你默默的等待,请君放心,请君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