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似乎默认了凯文的建议,它怯怯地问道“你真愿意帮我我是你的俘虏啊”
“为什么不帮呢”
“可是,为什么帮呢”
这只怪物是凯文寻找卡尔等人的有利线索,为此,他不得不说一堆违心的谎话“如果我说,我并没有把你当俘虏看待,你信吗”
“有些不信那我会是什么,奴隶还是”
“准朋友。”
怪物的身体在凯文手中抖动了几下,凯文窃以为感动了它,却不料它突然问了一句“什么是准朋友”
“就是”好在凯文再说出“准朋友”之前就想好了解释,“就是可以做朋友,但还没有到朋友的地步。”
“你的意思是愿意跟我做朋友”
“我想尝试一下。”
“可是,这又是为什么呢我一心想控制你,我的同伴还抓走了你的朋友,你为什么要跟我做朋友呢”
“那还不是因为,你做的事情都是出于无奈,而且你并没有真正伤害我,也没有伤害我的朋友。”
“你”怪物晃动着脑袋,“你是不是在故意笼络我,假借跟我做朋友,实际上是为了寻找你朋友的下落”
凯文哈哈大笑,掩饰着被猜中的尴尬,然后用早已编好的理由回应“没有你,我也能找到大概方位,我只需花一点时间蹲守,迟早可以找到准确位置。你如果认为我是在利用你,那这个朋友不做也罢。我们就此别过,各安天命好了。”
怪物见凯文动了真气,慌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凯文故意扯下怪物的软足,不听它的解释,急得怪物用几条软足缠着凯文的手臂,费尽力气将软足重新贴了回去“是我不对,拜托你,帮帮我吧。”
“你不怀疑我了”凯文佯怒道。
“我一直没有怀疑,我只是只是没想到你会对我这么好太突然我有点不敢相信。”
怪物结结巴巴地找出了一个较为合理的解释,凯文正好见好就收“好吧,那我们还是继续做准朋友吧。”
“太好了”怪物兴奋得从凯文手中飞起,在凯文面前转了几个圈,却忘记眼睛看不见东西,找不到降落的地方。
凯文发现了它的窘态,伸手把它接住,然后把它放在自己的头顶上。怪物顺势用软足攀住了凯文的脖子,身体便固定在了凯文的脑后。
凯文笑道“这是你们控制人类的标准姿势吧。”
怪物尴尬地回应道“呃,算是吧。”
凯文反手用大指姆弹了一下怪物的脑袋,说道“我该做一个正式的自我介绍了,我叫凯文,真的是诺迪雅警备团的一名战士,如假包换。”
怪物乐道“我叫巴库,是塞布隆城精灵族的一名巡逻队员,刚入伍不到十天,差点壮烈牺牲。”
凯文被它学说的口气逗得舒心一笑,继而问道“你们的城市叫做塞布隆么”
“糟糕”巴库抽出一条软足打了自己一下,“一不小心说漏了嘴,不过也没关系,你反正会去到那里,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就是说啊。”凯文帮着开脱,“你也不需要刻意隐瞒什么,我们是朋友,应该互相信任才对。”
巴库连声说是,凯文却找了另外一个茬“我说,你长这么丑,怎么也能用精灵这个名字”
“我很丑吗”
“真有那么一点。”
可惜巴库看不到凯文皱眉头的表情,它依然满心自怜自爱地说道“我在塞布隆长得算是够帅气的了。当然,真正比我帅的还是有的,只是我没见过。”
凯文“啧啧”两声,心道这怪物也真够臭美的,以它这种审美标准,只怕天下没有丑的东西了。他无心跟它讨论美丑的标准,拖着长音说道“你的眼睛能看见东西了么如果实在看不见,我就朝西北方向先走着瞧了。”
“还是不行。”巴库试探着问,“不过我有一个方法,试一下么”
“什么方法”
“我们有一种特殊的能力,能跟其他种族进行浅层融合。我虽然控制不了你,但是说不定能实现这种浅层融合。”
“浅层融合那是什么东西是不是另外一种形式的控制”
“这不是控制。”巴库猜到凯文会产生疑虑,于是解释道,“控制是完全占据对方的思维,被控制者会丧失意识,而这种浅层融合是是”
“是什么呀”
“是等等这个词我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既然不是控制,难不成是一种思想或者感官上的相通”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巴库显得有些兴奋,“如果能实现浅层融合,我就能借助你的眼睛看见东西了。”
凯文并不担心被它控制,所以很干脆地回应“来,试试看。”
巴库依言从两条软足中激发出一阵轻微的震荡,这种震荡在凯文的耳后产生了一种痒麻的感觉,让他感觉到有一些捉摸不透的东西钻进了脑中,并在脑海里四处游走。
他几次想摸清楚那些东西的底细,但是它们总是在不经意间消散和聚集,轻柔中带着些许暖意,完全没有那种强硬的占有。
过了几分钟,巴库突然惊喜道“我能看见了”
凯文并未感觉到任何不适,适才半悬的心也就放了下来,他问道“你已经跟我同步了么”
“是的,你看什么,我就能看到什么了。”
“好”凯文顺手操起身旁的一根木棍,挺直了腰杆,挥动着木棍大喊一声“出发”
巴库乐呵呵地指挥着前进的方向,一路上不停地跟凯文说着各种事情。
凯文几次想询问卡尔等人会被怎样对待,巴库都避而不谈,它总是说“等你到了塞布隆,自然都会知道。”
凯文心中有些失望,但是也知道不能逼问得太频繁,只好暂且忍下。
他们在丛林中走走停停,三天之后,爬上了一座峰顶。
这座山峰是精灵山脉西北麓最后一座长着绿色植被的山峰,再往前行就是连绵的雪山。站在峰顶放眼望去,雪山如同一群少女,旋转着云雾织成的长裙,在蔚蓝的帷幕中翩翩起舞,那种纯净和灵动,让凯文顿觉心中的郁结被一扫而光。
山峰脚下,雪山之畔,是一片水域辽阔的碧蓝湖泊,水面平静得有如一面镜子,将蔚蓝的天空和洁白的雪山倒映其中,变作了一幅绝美的山水图画。
在湖泊的正中央,有一座小岛,岛上植物茂盛,苍翠欲滴,宛若一颗翠绿的宝石镶嵌在碧蓝的水晶之上。
巴库指着那座小岛说“我们到了,就是那里。”
凯文激动得带着巴库一路小跑地奔下山来,一直跑到湖边才停下脚步。
湖畔有一道栈桥,桥旁系着两艘木船。凯文二话没说就跳上了其中一艘,解开缆绳朝着湖心小岛划去。
巴库一直沉默不语,直到小船划了将近一半距离,才对凯文说“你,还是回去吧。”
“为什么”凯文停下了双桨,很奇怪巴库为什么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担心你会变成奴隶。”
“奴隶你是说我的朋友们都变成了奴隶”
巴库没有回答,只是重复着刚才的那句话“你还是走吧。”
凯文飞快地闪过了好几个念头,他最终确定巴库的这句话应该是出于真心,而不是担心泄露塞布隆的秘密。但他此行的目的是为了营救卡尔等人,怎么可能就此放弃
“你是把我当朋友,才宁愿自己回去受罚,也不愿见我受苦吗”
巴库轻轻“嗯”了一声,软足中传来了微微的颤抖。
“知道么我也当你是朋友,所以我也不能看着你受罚。”
“可是”
“其实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应付的法子。就算我最终被你的同伴控制,也没有关系,你想想,等你治好伤,是不是还得外出巡逻到那时,你只要再把我当宿主,我不就可以出来了”
“是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巴库既兴奋又难为情地用一条软足挠了挠凯文的后脑,痒得凯文连声喊住手。
“谢谢你了。”巴库心情有些激动,“不管发生什么,等我伤好了,我一定想办法把你救出来。”
“我信你。”凯文反手摸了一把巴库的脑袋,“那,我们继续前进吧。”
“等等。”巴库喊道,“再往前走,就进入了湖心小岛的防御射程了,从现在开始,你就得装成我的宿主了,千万不要说话,不要乱动,有事我们私下交流啊。”
“知道了。”凯文点头,默默地划动着小船,朝着湖心岛一点点靠拢。
果然,从岛上传来了一声“吧嗒”。
巴库提示凯文,快速地跟着它学了一句类似于“吧嗒”的发音,然后让凯文放声喊出来。
凯文寻思着这应该是通关口令之类的话语,便暗自记了下来。
小船刚一靠岸,便有四五个带着奇怪帽子的人从树林中钻了出来,围着凯文和巴库看了半天。凯文根据巴库所教的发音,现学现用地应付过去。
凯文在树林的间隙中隐约看到一些石墙,他本想过去探个究竟,却被巴库指引着来到一处月牙状的石岸旁。
这处地方很像船坞,却不见船的影子,凯文奇道“我们在这干嘛”
“等船。”
“我们不是到地方了么等船干嘛还要去哪”
巴库笑而不答,引得凯文紧张地四下张望。巴库终于忍不住揭晓了答案“注意你前方的水面。”
凯文投目望去,那一处水面并没有什么异常,他刚想发问,突然瞧见水面上冒出了几个气泡。随即更多的气泡翻滚上来,整个水面竟如同沸腾了一般。
凯文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却见气泡翻腾中,湖水开始从某个位置向上涌动,然后又朝四周翻压下去,一个庞大的深色影子在水面下越来越清晰可见,随着一阵“哗啦啦”水花飞溅,一根硕大的木头浮现在水面之上。
这根木头足有两米以上的直径,四米左右的长度,通体被水浸润得色泽黯淡,随处可见树皮剥落的痕迹。
“这是船”凯文满脑子的疑惑,这根木头虽大,但是它与凯文脑海中的“船”实在相差甚远,更何况它是从水中冒了出来,更加令凯文难以接受。
即便如此,凯文还是看出了这根木头的某些特征,比如它在水中并没有随意地滚动,它的顶面被削成了一个平面等等。
巴库也不解释,示意凯文跳上木头,旋转并拉动着木头顶面中间的一个拉手。
拉手连接着的是一块木板,木板掀开之后,凯文才发现这根木头的中间竟然是空的。
“进去吧。”巴库引导着凯文跳进了木头中,然后带关了木板,并将木板牢牢地反锁上。
木头中的空间比较宽敞,四壁透发着柔和的微光,凯文新奇地四处摸索,不停地询问巴库“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我不是跟你说过,就算你找到了这个湖,上到了湖心岛上,你也找不到塞布隆的入口么。”
凯文恍然大悟“难道入口是在水下”
“吧嗒吧嗒。”巴库一阵窃笑,“看来你不算笨啊。”
凯文被它说得直咋舌,心道“你这个笨东西,居然评论起我的智商,真是服了你。”
“这入口有多深啊”凯文呆在木头之中,很难感觉到木头的动态,也看不到外面的景物,心中难免嘀咕。他几次站起身来研究顶上的那道木门,看着缝隙周围不断滴下的水珠,很是担心这道木门能否经受得住。
巴库安慰着他“你就别瞎操心了,这艘船又不是今天才开始使用,这么多年了,也没进过水,这么怕死干嘛”
凯文被巴库数落得无力还嘴,他悻悻地坐在船底,木然地熬着。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凯文觉得木头震动了几下,然后前后左右地摇晃起来。他正诧异间,突然听见顶上的木板外传来了三声敲打的声音,随后锁扣开始旋转,木板便被打开。
“到了。”巴库提醒着凯文。
凯文满心好奇地探出脑袋,惊讶地发现,木船的外面完全是另外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