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议事厅门外的宿主送来了早餐,皮斯奈尔就算万般不愿,也只能暂且停了下来。它本想等大家早饭之后稍事休息,然后抓紧时间再试上几轮,可是大家熬过一个通宵之后,谁了抵挡不住潮水一般涌来的倦意,各自找了合适的位置呼呼大睡起来。
不知睡了多久,议事厅的大门忽然“嘭”的一声被撞开,一名宿主重重地摔进了议事厅中。巨大的响声把凯文和皮斯奈尔惊醒,当他们定睛看向大门处时,发现一队全副武装的武士簇拥着一名全身黑色盔甲的人闯了进来。
“雷纳多”凯文一见来人的装束,吓得浑身直冒冷汗,他本能地爬起来撒腿就跑,可是那队武士灵活地四下包抄,很快就把他擒住。
武士们把凯文押到王座前,逼迫他跪倒在地。那个身着黑色盔甲之人大模大样地坐在王座当中,翘着二郎腿晃悠了几下,对悬停在一旁的皮斯奈尔训斥着“师,这两天你可是忙坏了啊。”
那人一开口,凯文才发现自己认错了人,因为从那人头盔中传出来的分明就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也许是因为雷纳多在凯文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记,所以只要看到这种装束的人,他所产生的第一反应就是“雷纳多”,这种强烈的潜意识令他极易忽视其他的细节,直到那人的声音粉碎了“雷纳多”的影子,他才注意到那人的装束与雷纳多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最起码的一点,那人的身段不像雷纳多那般的魁梧,她那套盔甲的上装有着明显的女性特征,而且雷纳多盔甲上那些霸气的金黄色圆钉在她身上并不多见,相反,她的盔甲和披风上有着为数不多,但是鲜艳夺目的花型饰纹。
“她会不会是赛琳娜”凯文脑海中冒出过这个想法,但是忽略掉声音被头盔混化的影响,那人的说的话与赛琳娜还是有着明显的区别,毕竟那一个清脆悦耳,这一个却是刻薄犀利。
此人虽然不是雷纳多,但是凯文心中并没有轻松多少,因为她的装扮以及她的那群手下,跟雷纳多的近乎一致,也就是说,她很有可能跟雷纳多是一伙的。如果她真的与雷纳多有关联,那么也就意味着,塞布隆城早已在雷纳多的控制之下
凯文跪在地上默不作声,他警惕地关注着这帮人的一举一动,时刻盘算着该如何脱身。
皮斯奈尔被那人问得不知该如何回答,直到那人重复了一句“师,难不成刚过两天就哑巴了”它知道再不开口麻烦只会更大,于是只能壮起胆子回话“希斯曼殿下,属下这两天确实有些忙得头晕眼花了,还请殿下饶恕不敬之罪。”
“你倒是跟本座说说,这两天你都忙了些什么”
皮斯奈尔低垂着眼睛不敢与希斯曼对视,它飞速地寻思着该如何圆场,它猜测希斯曼已经知晓了部分情况,所以语气之中才会有责难的意味,但它不确定希斯曼掌握了多少真相,所以它不敢随口乱说,只能寄希望在对话中寻找突破“回禀殿下,属下忙于完成殿下布置的任务,这几天一直不眠不休,只盼能给殿下一个满意的交代。”
“是吗那么,有结论了吗”
“回禀殿下,属下确实在古籍中找到了一些线索,深坑下的那道石门后面,据说隐藏着惊人的秘密。石门上的那条窄缝就是开启石门的钥匙孔,只是那把钥匙已经多年未见踪影,很有可能是瓦奇族逃离时带走了。”
“就是这样的结果”希斯曼听完皮斯奈尔的述说,从王座中欠起身体,语气中的不满已经再明显不过。
皮斯奈尔的这段话算得上是模棱两可真真假假,但希斯曼的反问让它心里没了底,它隐隐感觉从希斯曼的头盔中射出两道寒光,慑得它支吾着慌忙寻找借口“殿下属下其实”
“够了”希斯曼突然爆喝一声,“皮斯奈尔,你真的以为本座什么都不知道吗”
“殿下,属下句句是实”
“皮斯奈尔,本座奉劝你最好不要忘记以前的事情,如果你真的忘记了,本座很乐意提醒你一下,你只需要稍微回想一下当年是如何败在本座手里的,就应当知道本座不是你们这群怪物所能蒙骗的。”
皮斯奈尔心中一阵刺疼,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它从半空中飞落到希斯曼的脚下,用软足抱住了希斯曼的一只靴子,哀声求道“希斯曼殿下,属下确实隐瞒了一些事情,但是属下绝无二心,只是想把此事弄个水落石出之后再向殿下禀报,属下有心想给殿下一点小小的惊喜,望殿下明察。”
希斯曼低头看着皮斯奈尔,冷冷地说道“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惊喜也好,谎言也罢,说完之后,本座自会给你一个公正的裁决。”
“属下遵命。”皮斯奈尔便把怂恿凯文前往雪山寻找钥匙,然后试图解开石门之谜的前后经过全都供了出来,不过,它仍旧有所保留,关于结界的秘密,关于古澌汀的传说,它都未曾提及。
这其实也是它早就想好的对策,在努力破解石柱上的密码时,它就做好了两手准备,尤其着重考虑了万一事情败露时该如何应对,它早早地编好了一套台词,就等着希斯曼发难。它觉得希斯曼知道某些事情也不全然是坏事,说不定还可以借助她的力量做得更好,只要最终的核心秘密掌握在自己手中,它觉得总会有机会重新占据主动。
希斯曼听完沉默了许久,可惜她带着头盔面具,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所以她是喜还是忧,是震惊还有兴奋,没有人猜得到。
皮斯奈尔忐忑地等待着,它虽然算定希斯曼会接管这件事情,但是她迟迟没有说话,皮斯奈尔越等心里就越发没底。
凯文虽然早已识破皮斯奈尔的骗局,但是听见它亲口说出这些,仍免不了义愤填膺。他好几次试图挣脱武士的控制,但被那些武士用大刀架在了脖子上,也就不敢再妄动。
不过他的挣扎引起了希斯曼的注意,她把皮斯奈尔的事情放在了一边,低头冲着凯文看了半天,忽然冒出了一句“你就是凯文”
那几名武士见首领有审问凯文的意思,便把大刀收了回去,退后半步站在凯文身后半米之内,随时提防着凯文奋力反抗。
凯文本想站起来回话,但是他的身体刚有动作,大刀又拍在了他的肩上,他只能挺直了腰板,对希斯曼说道“你认识我我认识你吗”
“少废话,快点回答,你是不是凯文”
“是你想怎样”
“哈哈”希斯曼突然笑了几声,“你就是凯文我以为你是一个多有能耐的人物,原来,只不过是一个毛头小子。”
凯文暗叫不好,希斯曼的话让他产生了极为不安的预感,为了尽快求证,他也顾不上那么许多,张口就问“你到底是谁你是不是雷纳多派来的”
“哟”希斯曼略显惊讶,“看来你小子的确有些本领啊,竟然能联想到雷纳多,不错不错,不过,你只是猜到了一点皮毛,雷纳多那个蠢材,还没有资格指派本座。”
希斯曼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听得凯文如同掉入了冰窟窿,原来,他一直认定的幕后黑手、组织首领雷纳多,竟然不是真正的主使,至少在面前这个女人的眼里,雷纳多不过是一个没用的“蠢材”。那么,这个敌对的组织究竟有多么庞杂,实力究竟有多么强大,凯文真的不敢去想,这一刻,凯文只觉得整个世界都陷入了阴暗之中,那一缕照亮他前行的曙光也被厚厚的云层掩没。
希斯曼见凯文呆若木鸡,只道他已经被震慑住,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她命令所有的武士全都退到两旁,然后从王座上站起身来,走到凯文面前,对他说道“你,站起来。”
凯文闻言,心中虽然纳闷,但还是站了起来。不过,他刚一站稳,希斯曼突然爆喝一声“看拳”右拳已经照着凯文的前胸打来。
凯文一愣,来不及细想希斯曼的用意,在本能的驱使下,单腿向后退了一步,身体借势向后略有倾侧,左臂上扬,将希斯曼的拳风拨向一边,而他的右手则在侧身之时,握成一只大拳,直奔希斯曼的脑侧挥去。
希斯曼见偷袭不成,赶忙抬起左臂格挡凯文的攻击。当两人的手臂接触的那一瞬间,希斯曼的左臂忽然卸去了格挡之力,变得像一条水蛇一般,在凯文的臂上绕动了几圈,一把扣住了凯文的手腕。如此同时,她那条被凯文拨偏的右臂已经回抽,然后伸向了凯文的右侧腋下,而她的身体也投向凯文的胸前,但在两人接触之前,她已经猛地转过了身体,将后背贴在了凯文身前,双手扣紧了凯文的手腕和腋下,然后双腿绷直、身体前曲,借着这股一气呵成的力道,凯恩硕大的身体竟然被她从背上直摔出去。
凯文在训练和实战中何尝见过这等招式,这一跤摔得他脑袋发懵,倒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地直叫唤。
希斯曼得意地拍了两下手中的灰尘,冲凯文喊道“本座就说雷纳多没用,他还不承认,竟然败在你这样一个没本事的人手中,真是耻辱。”
凯文被羞辱得耳根发热,他翻身爬起小跑几步,朝着希斯曼一拳打了过去。
希斯曼低喝一声“痛快”身形突然半伏下去,双拳一齐冲出,直奔凯文的小腹。凯文一拳打空,身体收势不住,小腹正好撞上了希斯曼的双拳,顿时被打得倒退了几步,腹中传来一阵翻江倒海般的疼痛。
希斯曼接连两招得手,越发洋洋自得,她把双臂横叉在胸前,对凯文冷嘲热讽地说道“怎么如此不堪一击,真不知你当初是怎么打败雷纳多的。”
凯文看出希斯曼的灵活性远在自己之上,他强忍住腹中的痛楚,再次挥拳冲向希斯曼。希斯曼冷笑一声,侧身避过凯文的拳风,抬脚勾向凯文的小腿,她本想把凯文绊倒在地,却不料这一回凯文多了一个心眼,他的招式纯属虚招,希斯曼的身形刚一变幻,他就收住了脚步,右拳的直击路线变成了向左横扫,而且右脚的膝盖也跟着朝希斯曼的腹部顶去。
希斯曼心中一惊,赶忙侧身向后跃,才勉强避过了这一招。她落地后笑道“这才有点样子,不错,再来”话音未落,她已经逼到凯文近前,双拳如雨点一般朝着凯文的脑袋、前胸和腹部不停地攻去。
希斯曼的这一顿拳点,虚中有实,打得凯文手忙脚乱步步后退,每每凯文用足力气去格挡她的拳头,可是力气使出去却如石沉大海,手还没来得及收回来,她的拳头已经狠狠打在了身上。
凯文被打得怒火中烧,他索性弯下身体,用前臂护住脑袋,硬抗着希斯曼的拳头,朝着她冲撞过去。希斯曼没料到凯文会如此蛮干,她收住攻势向后跃出,却不料凯文突然一个鱼跃,身体紧跟着希斯曼后跃的路线,一把抓住了她的一条腿。
希斯曼失去了平衡,跟着凯文一起摔倒在地。她显然被凯文的胡乱打法激怒,抬起另一只脚直踹凯文的头顶。凯文似乎早有预料,脑袋一偏,腾出一只手来把她踢来的脚紧紧锁住。
希斯曼急得大喊“放手快放手”她挣扎着踹动双腿,却不料凯文锁得越来越紧,一旦他成功站立起来,希斯曼被倒扣双脚的下场可想而知。
此时凯文已经跪坐起来,希斯曼的几番努力都被他咬牙顶住。凯文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你不是想知道雷纳多是怎么输的吗我就让你输个明白”
可是,凯文忘记了在他周围还有一圈武士,他们见希斯曼被凯文制住,全都围了上来,其中一名武士掉转大刀,用刀柄狠狠地砸在凯文的脑后,凯文只觉得一阵巨疼,扑通一下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