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文被一盆冷水泼醒,他晃动着沉重的脑袋,发现自己仍然呆在议事厅中,只是双臂被两名武士死死地钳制住,而希斯曼正得意地站在面前。
凯文艰难地挤出一丝嘲笑“以多欺少,也算不上什么本事。”
希斯曼冷笑两声,一拳打在凯文的肚子上,打得凯文腹中内脏上下翻腾,一口鲜血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
两名武士使劲架住了凯文蜷缩的身体,让他保持着面向希斯曼的姿势。希斯曼伸手掐住了凯文的下巴,强行抬起他的脑袋,恶狠狠地问道“服不服”
凯文体内气息混乱,难以聚起说话的力气,他死死地盯着希斯曼,趁她不备之时,突然将满口积留的鲜血吐向希斯曼的面甲。
“找死”希斯曼大怒,一拳打在凯文的左脸上,打得凯文脑袋一歪,一口鲜血随着头部的摆动喷射出去。凯文的左脸顿时红肿起来,左眼也被打得充满了血丝,刺疼的感觉令他无法睁开那只眼睛,只能眯缝着,看着眼前的希斯曼堆叠成了数个人影。
希斯曼转身离开了几步,背着凯文摘下了面甲,用披风擦去了上面的血迹,重新戴好后又回到了凯文面前“你小子够硬气,倒有几分像那个所谓的羽卫。”
凯文好不容易缓过神来,他咧开满是鲜血的嘴巴,嘲讽道“雷纳多虽然不堪一击,但他好歹敢跟我单挑,这岂是你这等女流之辈所能效仿的”
“你”希斯曼闷喝一声,抬拳直奔凯文的面门。凯文冷笑地看着她,对那只迎面而来的拳头不闻不问、不躲不闪,竟当它不存在一般。
眼看凯文的鼻梁就要在拳头下塌陷,希斯曼忽然收住了拳势,她冷笑着说道“想激本座废了你你想得太简单了真要废你,何需本座亲自动手你最好老老实实地把石门后的秘密解开,否则别怪本座不客气”
“哼”凯文的鼻子中喷出两道气流,不屑一顾地把头扭向了一边。
希斯曼刚要动怒,却突然笑了起来“你是不是认为本座治不了你来人啊,把那个老家伙带过来。”
有武士应声而去,没过多久就把哈里五花大绑地带了进来。
凯文暗自心惊,他侧脸看着哈里,却见他一脸的泰然自若。哈里冲凯文微微一笑“小伙子,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凯文还没做出回应,希斯曼已经抢先说道“不会有事你这老东西,很快就会有事了。”说着,她威胁凯文道“我给你两个小时的时间,如果你不能解开这个谜题,这老东西只怕就会变成水中的白骨了。”
“你敢”凯文怒喝一声。
“我不敢要不要赌一把试试”希斯曼得意地笑道,“这老东西的命在本座看来不值一钱,当然啦,他对于你这小子来说,也可能同样不在乎”
“胡说”凯文激愤难耐,他挣扎着扭动着身体,但是他的双臂被反剪得更加疼痛。
“凯文。”哈里在一旁唤道,“该做什么样的决定,就只管去做,不用管我。”
“这里轮得到你说话吗”希斯曼狠狠地瞪了一眼哈里,她手下的武士会意,用刀柄砸在哈里的后脑上,顿时把哈里敲晕过去。
“住手”凯文想制止他们的暴行,但是为时已晚,哈里闷哼一声被瘫软下去。
“你这个混蛋”凯文目眦尽裂,他恶狠狠地说道,“今天就算你把我们两人全都杀了,你也休想得到谜底。”
“是吗”希斯曼傲慢地回应道,“可能是本座说得不够清楚,那么本座就重复一遍,听好了,本座给你两个小时的时间,如果你不能解开谜题,不仅这个老东西会被喂虫子,就连那个漂亮的可人儿赛琳娜也得遭殃。”
“你把她怎样了”凯文一听赛琳娜的名字,心头的狂潮便一发不可收拾,他恨不得双眼中能喷出火来,把眼前这个蛇蝎女人烧成灰烬。
“哈哈你小子果然是个多情的种子,赛琳娜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你到底把她怎么样了你快点说”
“解开谜题,本座心情一好,说不定愿意说上几句,但是哼你自己掂量”希斯曼说到这里,冲着一名武士说道,“开始计时,两个小时之后通知本座。”
凯文只觉心如刀割,虽然他对赛琳娜有满腹的仇怨,但是听闻她处境不妙时,仍禁不住担忧挂念。他曾很多次想过要亲手杀了赛琳娜,以泄心头被欺骗和愚弄的仇恨,但是,他竟不愿别人伤及她一根头发。
希斯曼的话彻底粉碎了凯文的心理防线,而且,他故意拖延皮斯奈尔的结果也算达成,只是这个结果并不是他的所愿,在这种困顿的境况下,他实在想不出更多的办法,只能屈服于希斯曼。
皮斯奈尔很快就发现被凯文愚弄,它找了一个机会在凯文耳边低语了一句“凯文先生,既然你存心欺骗,那就别怪我了。”
凯文抽动了一下嘴角,他估计皮斯奈尔很有可能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果不其然,连续两次的失误之后,凯文看见皮斯奈尔的脸上露出了阴险的笑容。
凯文知道再这样下去,两个小时之内永远无法解开谜题,他沉静下来,走到第六根石柱面前,仔细地观察起上面的图案来。
皮斯奈尔一惊,飞到凯文身旁,嘲弄道“难道,凯文先生准备凭借自己一个人的能力破解这道谜题么”
凯文头也没回,大声喊道“希斯曼如果你想看到结果,就把这只讨厌的飞猴弄走”
希斯曼跟着凯文看了两轮,基本上看出了谜题中的门道和难度,她不禁暗暗佩服凯文的胆识,也迫切地想知道如此复杂的谜题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所以,她很配合地命令武士把皮斯奈尔和另外那只精灵控制住。
凯文全身心地投入到记忆的图书馆中,有了前五根石柱的经验,在处理剩下的三根石柱时,他多少有些心得,虽然时间在寂静中一分一秒的过去,但是每一幅图案的细节在他的脑海之中越来越清晰。
计时的武士忽然提醒了一句“时间还剩下十五分钟。”
凯文猛地睁开双眼,虽然他的左眼眼角还留有严重的淤肿,但是这些都无法掩饰从他眼中爆射出来的自信的精光。
凯文取过钥匙再次回到石门旁边,不假思索地开启了石门,然后将五轮变化牢记于心,回到议事厅后,按照顺序逐一按下了图案。
很快,王座上的花型饰纹已经弹出了四片花瓣,凯文站在最后一根石柱前,对希斯曼说“我不指望你能信守承诺,但是你也不要忘记了,既然我是羽卫的转世,我的身上就远不止这一点秘密,所以,奉劝你最好能记住自己说过的话。”
“我奉劝阁下不要再嗦。”希斯曼睚眦必报地回应道,“因为阁下的时间只剩下两分钟,本座不需要任何人来提醒,很多事情,本座是说到做到的。”
凯文冷哼一声,抬手把最后一块图案按了下去,然后快步来到王座近前。只听见一阵声响过后,最后一片花瓣终于弹了出来。
凯文暗自兴奋地捏紧了一下拳头,此时希斯曼也跟了过来,她看着王座上弹出的花型饰纹问道“然后呢你千万不要告诉本座,这就是谜底。”
凯文双手一摊“这道谜题涉及任意四十幅图案,顺序和内容错一个都不行,现在已经完成了,我想你该兑现你的承诺了。”
“可是,费尽周折只是为了让本座看这朵花么”
“这花应该是开启下一道谜题的机关,严格地说,已经超出了我们约定的范围。”
希斯曼一阵怪笑“你这小子,不仅记忆力惊人,而且牙尖嘴利,是本座喜欢的类型。好吧,既然如此,本座不妨告诉你,赛琳娜因为背叛雷纳多,犯下了死罪,现在已经被雷纳多监禁起来。”
“她被关在哪里”
“哦难不成,你还打算去救她”
“快点告诉我,她被关在哪里”
“严格地说,本座已经兑现了承诺,阁下所问的问题已经超出了约定范围,所以,本座有权保持沉默。”
“你”凯文被希斯曼噎得无话可说,此时他的内心已经被赛琳娜的安危所充斥,他只觉得空有一身力气却无处可施。
希斯曼笑道“怎么又想跟本座过几招么”
“打不过你,你们人多。”凯文憋得无处发泄,正好拿这事数落一番。
“单打独斗你也未必是本座的对手。”希斯曼轻蔑地回敬道,“不过,今天本座不想再打,本座只希望知道接下来还有什么稀罕。这样吧,本座再给你两个小时,你若是把这道谜题破解了,说不定本座还会继续说点什么,不过如果超过两个小时,该喂虫子的喂虫子,该倒霉的继续倒霉,如何”
“好一言为定”凯文并不相信希斯曼,但是这是眼下唯一能够获取信息的机会,他怎能轻易放过
凯文对着王座上的花瓣研究了十几分钟,他没有在花瓣上发现任何刻纹,当他试着按压或者抽拔那些花瓣时,发现它们既按不下去,也抽不出来,它们唯一能产生的运动,只有五片花瓣一起围绕着花朵的中心进行旋转。
可是凯文拧着花瓣左右旋转了不知多少圈,也没见发生任何变化,除了旋转时发出的一连串的“嗒嗒”声。
凯文回头看了一眼议事厅中的众人,之前有武士搬来了一张椅子放在离王座几米远的地毯上,希斯曼正翘着腿坐在其中,那帮武士左右分开站在她的身后,而哈里仍然趴在地上昏迷不醒。
凯文不免有些急躁,他不知这些花瓣是否能触发下一道机关,也不知道该如何触发机关,他围着王座左左右右看了个遍,甚至研究了一番王座紧靠着的后壁,可那堵石壁上没有花纹,只有纵横交错的石块堆叠缝隙。他试着敲打着石壁,沉闷的回响表明着石壁后面很有可能就是山体的岩石。
凯文颓然地坐在了王座前的阶梯上,他抱着脑袋苦苦思索,眼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地上的哈里。他曾要求希斯曼救醒哈里,但是希斯曼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理由很简单,因为这场博弈是他们两人之间的约定,任何事情都必须凯文独自一人去面对和解决,否则,哈里立刻会被扔进护城湖中。
凯文呆呆地看着哈里,脑海中又响起了哈里说过的那句话,勉励他保持睿智,用清晰的思路去解决棘手的问题。凯文重新站了起来,他再次爬上王座,坐在王座的扶手上,伸手搭住了花瓣。
他保持着这个姿势数分钟之久,每一次的呼吸都变得缓慢而深沉,无数的问题在他脑海中闪现,最终,所有的问题被他筛选、剔除、合并,只留下了一个最简单的疑问“既然五片花瓣只能旋转,那么,这种旋转意味着什么呢”
问题想到这里,凯文的手开始有了动作,他慢慢地拧着花瓣,让那种“嗒嗒”的响声一下一下地出现,他静下心来计算着声音的次数,分辨着声音中的异响,手中也在努力感知“嗒嗒”声响起时花瓣上传来的轻微震动。
转满一圈之后,凯文惊喜地发现,“嗒嗒”声一共响起了一百五十次,这个次数被他再一次证实,他知道这个数字绝非偶然,肯定是设计者精心设下的迷局。
有了这个发现,凯文似乎看到了希望,他更加专注于拧动花瓣,更加专注于分辨声音的不同。果然,在一百五十次的“嗒嗒”声中,有那么一次的声音略有区别,它不似其他声音那么清脆,而是带着些许嘶哑的弹动。
凯文继续在这个位置附近来回确认,终于在某个点上停下了旋转,然后试着在花瓣上面施加了一个按压的力量。那几片花瓣随着凯文的按压,重新陷回了王座靠背之中,随后王座上产生了一阵强烈的震动,吓得凯文从上面纵身跳下,等他站稳身体,转身观瞧时,却发现王座已然不再是王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