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苏沫叹了口气,这一切都和眼前的人没有多大关系,但或许她可以作为一个出口,自己在很多事情上都没有退路了。
宋雪惊讶的发现,当苏沫靠近的时候,她不再是过去那般躲闪,她已经可以直视她,直视她的脸。仔细的看,这张脸和当年在雨中见过的人一点也不一样,也许她只是需要一个借口,一个迷住的借口。
“我脸上有什么吗?”苏沫好奇的说,在她的印象里,宋雪从未这么认真的打量过她。
以为会慌张,却发现或许是疲惫,还是别的什么,她只是冷静而又淡漠的说:“苏家对他做的事情,你不知吗?”
简单又轻巧的问话,苏沫却感受到了明显的重量,越来越重,让她难以动弹。
“你知道,你却选择隔岸观火,你是故意的对吗?”宋雪直勾勾的看着她的眼睛,苏沫躲闪着,她和女孩或许是一类人,她内心或许就是和女孩一样想的,只是她没有那么明显那么决绝,但是本质上而言,并无不同。
“我只是问问,没有别的意思。”宋雪自问没有资格去指责别人,伤害他最多的不就是自己,自己的怀疑,不信任,自以为是。
“你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没有想到她用的是这个方法,但我绝对没有参与。”苏沫一脸认真,见宋雪并不相信,她又说:“我知道你不信,但是我真没有参与,我没有想过会发生这么多事情。”她是真的没有想过,包括叶颜的事情,现在想来,好像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她猛地抬起头,看向宋雪,怔怔的好一会儿。
叶颜和杜叶泽本来青梅竹马,两人关系也很不错,就是那一次,让他们关系远了,她们亦是。她不敢见她,老是躲着她。再后来,叶颜就疯狂喜欢秦息,她想问,却觉得没有资格。
也许那时候她就该问问原因,事情就不会变成如今这般无法收拾,叶瑶也不会变成那副模样,那是多么纯真又可爱的女孩子,如今神志不清,连自己是谁也不知道了。不过就是为了一沓照片,已经发生了,被记录下来的死物。
“你找我什么事?”宋雪不打算多和她交流,从前的阴影并没有完全消失,现在的心结也不会立马散开,即便她最不能原谅的是她自己,她已经无法说出没有别的选择,为了他好这样的话语。
那个人说出那些承诺的时候就已经打算面对一切了,而她却以那样冠冕堂皇的理由说服自己,放弃了,离她的少年远去。
苏沫回过神,她内心收到的剧烈碰撞还没有消失,她要去找那个人,找她问清楚,她是从何时起,便蓄谋已久。“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过来见见你。”
宋雪竟然笑了,来见见她,还是看看她有多狼狈。
苏沫也不在意。“我走了。”她现在没有任何证据,她无法给宋雪一个答案。
宋雪肯定会知道她见过秦息,也见过陈维扬,这一切都只和她有关,与那个女孩无关。她站在她的身后,她就是她的盾牌。曲航很喜欢她,一定会查清楚,但那并不容易。“你保重。”说完,苏沫转身。有一瞬间,宋雪是想要叫住她的,但是她张了张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她是怨的。
回到屋里,她安静的坐在沙发上,这个小沙发还是他买的,回忆很容易因为一个很小的细节,或者一件旧物被拉扯得很深很深。
她累了,也倦了。
疲惫不堪,睡过去了。
半夜接到一个电话,宋雪还没有睡醒,迷迷糊糊的,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拿过手机,是陌生的号码,大半夜的。
想了想,她还是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好长时间,没有反应,她又打了一遍。
对方接了。
“喂!”
是熟悉的声音,宋雪情不自禁心悸,原来她还是害怕这个声音的,她想要挂断,但硬生生克制住,说了话。“有事吗?”
对方像是早有准备,并没有因为时间问题有含糊,回答得很顺畅。“我睡不着,就是想问问你过得好不好?”
宋雪有些不耐烦,毕竟这个人,曾经在一起的时候从未问过她好不好,也没有大半夜跑来观察过她,现在打电话过来真的很奇怪。
“是吗?谢谢。”她还是礼貌的回答了她,毕竟是生养她的人。
罗美霞扫了一眼已经睡过去的苏沫,又把视线移向窗外,苏沫真是不听话,如果她暴露了女孩的事情,她才是最惨的那个。现在宋雪怀疑她只是她一个人,如果事情被抖出去,受害的不是女孩,也是她,那时候她的行为就浮于表面,到时候所有人都会把枪口指向她,众口铄金,她又怎么说得清。
她已经失去一个女儿了,因为电话一端的人,她不能失去另外的一个,因为同样的人。
说起来,她还真是个灾星,从降生起就不被人所喜欢,若不是顾及以后,也许小时候她就把她扔了。她没有一刻不后悔,当时没有把她扔在山沟里。那样宋琛就不会死,她也不会家破人散。
现在,她绝对不允许她的存在让苏沫一无所有,还千夫所指。
“你知道吗?我第一次看到苏沫小姐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懵了,我兴奋,我激动,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罗美霞深知宋雪和宋琛的关系,哪怕当初宋雪没有因为宋琛把秦息送给苏沫,但现在不同,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可以继续瞒天过海打感情牌。
宋雪那些被尘封的记忆一下子被她拉扯了出来,那个记忆中稚嫩的小女孩,她笑着奔跑着,到了半山腰又回过头,朝着她挥手。
回忆席卷着她的每一寸神经,让她不得安宁。那许久不曾想到的画面,也随之而来,她仿佛听到了火光炸开的声音。
对面一直沉默,罗美霞嘴角微微一笑,看来,她说的是有用的。
“她们实在太像了,就像是她还在一样,”罗美霞声情并茂,内心深处真的有那么些怀念宋琛,她比苏沫听话,苏沫有时候很反叛。“有时候我会分不清谁是谁,我会想,也许是她的。”
“不要说了。”宋雪有些收不住情绪,朝着听筒吼叫,像一只渴望保护的幼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