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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你不适合
    温澈凶名在外,是一个绝对不能去得罪的人。



    他年少入大理寺,直接当上了大理寺少卿年龄小难免手底下会有人不服气,后来见识过温澈冷酷残忍的手段一个个都不再敢闹事。



    温澈的话现在比大理寺卿都要好使。



    本来好好的大理寺现在让他管的比刑部大牢更让人抵触。



    所以尽管年少成名,长相也是难得的俊美,但是却没人敢喜欢他,这种人只能想想,嫁给他和噩梦一样。



    那些个大家闺秀的父亲兄长都是绕着温澈走,她们自然也不会凑上去,所有人都躲着他,生怕自家有什么案子和大理寺扯上关系。



    林清对温澈多少了解比旁人深些,知道他不是像别人所想的无故滥用私刑之人,并不怕他,但是不怕不代表可以得罪。



    只用帕子擦拭,定是擦不干的,林清只好一边擦着一边试探性的开口,“温大人要不去换一件衣衫?这件染脏的我会赔给大人一件。”



    赔银子总比洗衣要省事许多,也没了一来一回的纠葛。



    温澈望着林清,没说话。



    视线落在自己的袖子上,林清年龄小,手掌也小,细细的手指抓着帕子,在自己的墨衣之上胡乱的擦拭,黑与白的对比,倒是格外刺眼。



    把酒杯放在案板上,温澈站了起来,看着少年软软的发顶,开口,“你跟我来。”



    “?”



    林清不解的抬头,眼睛睁大了几分。



    一直低垂着藏着的双眸完全显露,眼仁墨黑眼白清白,干干净净无一丝杂质,是一双很通透难见的双眸。



    即使识人无数,温澈依旧只在林清身上看过那双眼睛。



    “去更衣。”



    ……



    林清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和温澈出来了,大抵是因为酒倒在温澈身上,心中难安?



    宫中路上设了烛灯,夜色中看去别有一番景致。



    林清正观着其中的珍稀花草,温澈的步子突然慢了下来。



    声音伴着湖中的流水和蝉鸣,轻淡的响起。



    “你以后想来大理寺或者刑部?”



    林清听了,立马正色。



    “是想过,我比较擅长这方面的事情。”



    没办法不严肃,人家温家父子,一个刑部尚书一个大理寺少卿,刑部和大理寺都在他们掌控之下,自己肯定是要在他们心里留下一个好印象的。



    林清想到贾府那次的验尸,他们对自己的能力已经多少有些了解,到时候从翰林院出来,去这两个部应该不是难事。



    “你不适合。”



    温澈像是没听出少年的向往和自信,继续道,“你不适合断案。”



    此言一出,林清脚下险些踩空,本能性反问,“大人何出此言?”



    她会验尸验骨,又熟知律法,连皇上都说自己文章做的极好,这十余年也会帮助街坊邻居处理一些小案子,怎么就不适合了?



    比起直接什么都不知道就分到大理寺的,她要强上许多了吧!



    林清不服气,继续问着,“大人可还记得当年玉城我与大人和刑部尚书大人有过一面之缘?当时那具尸体是我所验,大人也是亲眼看到的,如今十余年过去,我又自己学习了许多,大人为何说我不适合?”



    十六岁的榜眼,燕国史上也就这么一个,少年天才书生意气,他自然有骄傲的资本,此时在最擅长的领域上被人泼了一盆冷水,自然是十分抵触,话语和神情都带着不理解和些许的质问。



    此刻的林清,才有了几分这个年岁的模样。



    温澈没在意林清话里面的敌意,对于他欣赏的人,他会多些耐心。



    “你擅长验尸又怎样?你的志向若是只是当一个衙门的仵作,那自然可以,你只懂是非曲直,不懂权衡……在此路上总归是走不远,不如去做一些清闲的文职。”



    断案又岂止是断案二字这么简单?尤其是在大理寺和刑部,一出手总是大案难案,牵扯众多,势力错综复杂,什么时候该呈什么证据,温澈觉得林清现在根本领会不到。



    为什么给了他下下等?不是因为文章不好,而是他把律法想的太美好,太光明。



    身在高位,哪个不是从阴暗里面爬出来的?尤其是在这种部门,身上更是背负了许多冤情。



    律法,相来保护的是大多数百姓,但是林清的言论是想去为每一个人申冤查明所有事情的真相。



    林清只知道,是非曲直,法度为尺。



    但是他没有想过,那只是一个美好的设想。



    小孩子,就是只会纸上谈兵。



    他不懂水至清则无鱼这个道理。



    林清听了温澈的话,心里生气,只想着快点离开,她注定了就和这人八字不合!



    要不是因为他是大理寺少卿,谁会在这里应付他?



    “多谢温大人指点,但是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我不合适?反正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到时候便知晓了。”



    温澈听出了林清的深层意思,没有再提醒什么,不过是陌生人而已,话说到此和他平日作风已是不同。



    要不是林清那双眼睛特别干净正直,温澈也不会说这么多。



    人嘛,总是对美好的事物格外小心维持。



    像林清的通澈干净,就是早已陷入泥沼中的温澈最缺少的东西。



    他非要往深渊里走,温澈也不会上赶着阻拦。



    顶多是感叹可惜一番。



    “你刚才手里的帕子呢?”



    林清拿出来,递给温澈,“这帕子脏了,大人要?”



    温澈伸手,接过帕子,恰巧两人路过一片金叶榆丛,温澈将帕子放入其间,“脏帕子,就该待着树枝里。”



    他说这话时,语气似乎与旁时不同,但是细听又像是还是往常般的冷漠,被蝉声一扰,林清听的也不是很清楚了。



    正纳闷着这是什么说法,就见温澈回头,月光照在他身后,五官在背光处一片昏暗,半张脸被烛灯照了一层暖色的光,光亮和暗色泾渭分明,那双颜色本就浅淡的眸子都被照的泛了金棕色。



    瞳仁清晰可见。



    他静静开口,翎羽般的睫毛轻轻扇动了一下,“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