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本应该是新郎踢轿子,踢完轿子新娘就可以出来,两个人一同开始按理制成婚。
踢轿子把人踢死之事,闻所未闻。
现在周子文一点不敢吱声,他觉得傻不愣登的那个是他自己才对。
人群中突然挤进来一道身影。
林静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之后,才恢复了清醒,赶紧也跟过去。
周围的人也随之转醒,尖叫哭喊、窃窃私语的声音顿时吵上了天,炮竹唢呐声被吵嚷声所取代。
林清完全没有被这些声音所影响,从人群里面挤出去之后,直奔向地面上的那具尸体。
熟练的拿出一条帕子,手掌在下面隔着,把人转了过来,满脸的鲜血直接暴露在眼前。
有女子看到这一幕,纷纷怕的直往后面躲,旁边的侍女一下子哭开,一个侍女后知后觉的跑过来,“小姐!”
她哭的很伤心,双眼恶狠狠的盯着林清,抬手就朝着林清推过去。
“一定是你们林家干的!你有什么脸面侮辱小姐尸体?!”
小姐死了,小姐死了!
那么漂亮的一个人,那么善良的小姐,就被他们害死了!
“她是被毒杀。”
少年清冽的声音响起,拖着女孩的脸朝侧面躲避了一下。
“你要是想找到凶手,就安静的在那里待着。”
或许是林清的眼神格外深沉,也或许是因为他看着不像是坏人,那名侍女的手在空中僵住片刻,软软的垂了下去。
眼中的泪一滴一滴急速的砸在地上,死死的盯住林清的动作。
林清隔着帕子,翻开少女的眼皮,眼球微微凸起,很小的幅度,双眼眼白布满血丝……
又将脸上的鲜血擦去大半,手在少女的脸上反复移动。
侍女刚要忍不住开口,林清的声音响起。
“眼中布满血丝,脸上神情扭曲,双眉紧皱,生前承受了很大痛苦。嘴唇颜色过于艳红,没有涂抹口脂,脸上的血……”
林清用帕子沾了些,揉开细看,“颜色很深,已经微微凝结,不过整体还是潮湿的,还留有一些温度……”
“应该是刚被人毒死不久。”
林清突然放下少女的尸体,起身掀开车帘。
车厢里面很干净,不过快靠近马车帘的车板上沾了鲜血。
血并不多,再加上座位前面那处空地没有一丝血,林清推测,她应该是坐进去,路上毒性突然发作,血都落在了宽大的衣袍之上,没等人倒下,就被周子文一脚从车里踢了出来。
滚下来的时候,血液沾到车板。
“周子文。”
林静身后的周子文听到林清的声音,立马缩成了个团,紧紧的拽着林静的袖子。
“完了完了,兄弟你亲兄弟要找你兄弟算账了!”
完了完了!
呜呜呜,林清会怎么教训自己?
林静:“……”
不想看周子文这个怂样,也没听他绕口令一样的话。
把人拽着,抬脚对着屁股就是一踹。
人正好踹到了林清面前。
周子文:“!!!”
他兄弟变了!
林静知道林清对这种事情向来上心,一看到尸体就会扑上去,而且……
虽然林清说话声音不大,林静离的近确实听清了江家小姐是被毒杀,心里居然松了一口气。
转身朝着众人走过去,耐着性子处理着后面的那些人。
林静还自嘲的笑了笑,为心里对江家小姐死时的解脱感。
自己果然不是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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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林林林,林清兄,我我我我,我真没想到我就是……”
“你护送轿子,离轿子最近,听没听见什么声音?或者看见奇怪的人?”
周子文满腔求饶的话卡在喉咙里,艰难的咽了咽之后,回忆了一下,“没有啊,只有炮竹和乐声,哪有什么奇怪的声音,我也不能掀开帘子和她唠嗑,乐声那么大谁听的清……”
林清自动忽略掉周子文的废话,找到了自己问的答案。
“她是中毒身亡,和你没关系。”
考虑到他和兄长关系不错,林清淡淡说了一句。
“真的?!”
周子文垮着的脸立马恢复,眼睛睁的大大的,喜形之色溢于言表。
“林静兄!”
隔着大老远,周子文喊的特别激动。
“林静兄你媳妇不是我踹死的!她是被毒死的!哈哈哈哈!不是我!”
林清:“……”
林静:“……”
想把这人嘴堵上扔回周家怎么办?
“你很开心?”
周子文被林清这么一问,才反应过来不对,所有人都看着自己,眼神也奇奇怪怪的。
小侍女更是气的不行,直接握着拳头就上来打周子文。
“诶呦诶呦,不是,姑娘,姑娘,我真没开心,你家小姐是我兄弟媳妇,也算是我嫂嫂,我怎么会开心呢……”
周子文抱着头各处逃窜。
最后还是怕了暴力的侍女,赶紧找他兄弟去了。
侍女红着眼睛,把周子文打跑了才提出自己的疑问,“你说我家小姐是中毒而死,我听说过中毒的人嘴唇会变白变紫,我家小姐明明那么红润。”
“唇色和中什么毒有关,有的毒死后嘴唇就是格外红润。”
林清留意着周围因为周子文那一嗓子看过来的探究视线,心里骂着周子文,继续说着,“而且我还知道你家小姐是死在路上,在江家中毒。”
侍女:“!”
“她的鲜血没有完全凝固,颜色很深就是中毒所致,如果是在到了林家被我们下毒,先不说无从下手很容易被人发现,那血液的颜色和状态也都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
“那为什么就是在江家?”
“因为她死在路上啊。”
林清看着倒地的那个少女,眼神似乎在微微叹息,“她死在路上,就是在上路之前中毒,中的毒还是那种不会立即发作的慢性毒,江家离林家并不算多近,要是死的太早,车稍微颠簸,就像周子文踹的那脚,明明没有用多大力度,失去生命支撑的人就会掉出来。”
“她应该是一直养在江家,不能出去的存在吧,又怎么会惹上旁人下毒?”
林清看着缓缓跪在地上痛哭的侍女,眸中闪过惋惜。
“说吧,她是谁。”
死去少女的脸,虽然已经因为痛苦而扭曲,但是林清还是认了出来。
那是一脸纯真,手捧着鲜花,叫自己漂亮姐姐的小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