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林两家成婚,已经过去四日。
因为之前江家说了要大办,所以当日宴请宾客众多,江家嫡女江雨畔的死,隐瞒不下来,众人暗地里对于此事议论纷纷。
旁人不知道江雨畔是痴儿,也不知道是谁下的毒手,只觉得这件事听着十分离奇恐怖,尤其是养在深闺的那些快要嫁人的女子,对婚事竟有些恐惧。
她们不清楚内情,只是知道江家小姐在踢完轿子之后就从里面摔了出来,摔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这几日其它人家也有女儿家出嫁,并没有发生江林两家的这个事情,众人内心才好受了一些。
失踪的江玉烟,就更不在人们的视野中,也没有几个人知道,江雨畔便是被江雨烟下毒毒死。
一辆马车从京城主路上驶过,停在街角一家绸缎铺子边上。
侍从停了车便去接应,车上一身白锦的公子缓缓从车厢上面走下来,进入到店铺内。
二两白银被公子放在门童手中,“看一看苏绣绸锦。”
门童接过银两,随手揣在衣袖中,漫不经心的回着,“没有货,公子可要看看别的?”
换做常人,门童懒懒散散的语气就能让人另选他家,但是锦衣公子非但没走,反而又塞了二两银子。
“四两银钱的苏绣绸锦。”
布料锦缎都是论匹买,然而这位公子却是直接论钱买,并且苏绣绸锦的价格,四两银子连个边角料都买不到。
他说的奇怪,门童却像一点都察觉不到一样,这次反而收敛了身上的散漫,将人迎了进去。
带着二人上了二楼,备上茶点便默默退下。
门童离开不久,二楼深处走出一人,笑脸盈盈的走过来。
“公子是来买……?”
“消息。”
白衣公子淡淡看着眼前的人,“前几日我花了钱买江家人动向,他们这几日可有找到什么人?”
那人脸上笑意不变,无比自然的顺着林清的话往下说,“没有,他们确实派人在京城附近一直暗中搜寻,但是并没有找到,现在依旧在找,不过都是江家正规侍卫,无法安插人进去,我们的人只能跟着,确定没有找到人,但也没查出来找的人是谁。”
他们这里做的是打探消息的营生,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多接追踪单,像涉及到权贵家宅内部的事情并不擅长。
换而言之,很会盯人。
被他们这里盯上的人,除非武功特别高强,否则都不会被跟丢,他们其中的人并不全部会武,却有着各自的方法。
那人说完,白衣公子点了点头表示已经知道,留下一张银票,带着随从出了店铺。
……
“江家居然没有找到人。”叶重惊讶。
“江雨烟如果是靠她自己隐下来,很厉害。”
林清看了一眼外面的街道,“京城虽大,但她要藏身并不容易。”
况且这几天查的消息,江家的儿女在权贵圈里都没有什么记忆,宴席参加的少,众人和她们并不熟悉。
几个庶出小姐里面,江雨烟存在感就更弱,从来没有人听说过这个名字,江家的那几个人庶子庶女,对她也不熟悉。
江雨畔都出现过在人前几次,江雨烟却没有。
当然,林清很怀疑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江家嫡女都是江雨烟顶替的。
她要真是一直被关在江家,没有任何人知晓,毒药的做法和药材又是哪来?
江雨烟故意露出破绽,林清左思右想,都觉得她是在故意引着自己往下查,簪子放在那里,也是在告诉自己,她是凶手,让自己去抓她。
如果那天江彬没有来,去江家搜寻找线索这步,是办案的正常步骤。
再加上自己见过小蝴蝶和江雨烟二人,找到江雨烟的院子只是迟早的事情。
那样的话,就是自己和京城府衙的人一起看到那些罪证,京城府衙的人不会像自己这样淡定,看到那些毒药,没有什么异议之下,一定会全力搜捕江雨烟。
京城府衙地位就算不比大理寺和刑部,但是职责差不多,只不过京城府衙的活杂一些,里面的官员也胜在人多。
他们要是出动了,江雨烟应该跑不了。
而且如果京城府衙抓不到人,此事就会被分到大理寺,江雨烟绝对没有逃跑的可能。
所以她是为了什么?
林清不解,这些天不管怎么推测,结果都是江雨烟目的是让人把她抓住。
这个结果……显然有些……
看上去就不像是正确的。
但是林清不知道江家人之间的缘由,更多的东西,再推测不出来。
如果江雨烟是为了让人把她抓住,那为什么要逃掉?而且除了变相的认罪,没有留下一点破绽和线索,让自己不知道从何处找起。
现在京城府衙和大理寺都没有掺和进来,林清也只是暗中调查,人手不够,更发觉不到江雨烟的踪迹。
林清想着这些,不知不觉中簪子又被她拿在手中,银线缠绕修补的地方有些硌手。
要是江雨烟的目的是让别人找到她,四天过去,一切没有异常,她也该知道事情出现了变故,会不会现身暴露出来什么线索和踪迹?
林清闭眼想着,马车路过来酒楼,熟悉的戏腔声远远的就传到了林清的耳朵里。
戏文的声音很是尖锐悠长,听见了,就难以忽略。
“停车。”
林清突然开口,莫名的喊出这两个人字。
听到了这声戏腔,林清有点想去客来酒楼里面去看一看,冥冥之中,感觉自己应该去一下。
并且,之前也在这里碰到过江雨烟,林清停车,多少还有点这个原因在。
叶重把马车停下,林清掀开车帘下了车,两人一同往客来酒楼里面走过去。
走进去之后,林清看着上面的戏台子,又是熟悉的桥段,是那日和林静一起看过,后来遇到江玉烟时又看过的那出戏。
林清和叶重进来时,正好唱到那位贵族公子的替身登上皇位,手段残忍的屠杀先皇族之时。
林清站在原地看了几眼,问着候在一旁的小二,“你们酒楼只有这一出戏?”
小二笑了,“那哪能啊,这出戏最近比较受大家喜欢而已,虽然没能呈进宫里,但是图个新鲜也挺好看的。”
林清微微挑眉。
那真是巧了,她每次来客来酒楼,演的都是这一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