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笑了,唇角微微上翘,“好,我会帮你复仇。”
这一年的相处,叶重和林清都熟知彼此的脾性,并且他们两个有秘密在,两人之间的关系看似淡,却很融洽。
叶重驾着马车,背对着林清,脸上的神情也柔和了不少,眼中带上笑意,“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林清想了想,赞同的点头,“也对,你不着急就好。”
要帮叶重,现在的官位和人脉又怎么能够?叶重是个聪明人,不用自己说,他就能明白。
林清靠在车厢上,缓缓闭目。
两人闲聊了这两句,就没再说话,等叶重驾马车到了大理寺门口,发现林清睡着了。
男生扮相,美目轻合,叶重视线在林清脸上停留了一刻,伸手去推了林清几下。
“公子,公子——”
林清睁开眼睛,刚睁开时,眼底像是蒙了一层雾,有些茫然,紧接着,眼底就恢复了清明,起身下了马车,整理了一番官袍,从容的迈步走向大理寺。
她这幅习以为常的样子,叶重见了,心里倒有些感触。
他在家中有一庶妹,和林清是同年生,和他关系很好,被人背叛的时候,也是她拼死给自己争取了一线生机。
不过他这个妹妹天真烂漫,从小就被宠大,娇嗔可爱,唯一一次的长大,就是在被人追杀之时,独自引开追兵,让自己有了条生路。
他妹妹是一夜之间长大,那林清呢?在林清身边这一年,叶重作为贴身护卫,自然能看到林清的努力以及成熟,她明明是个娇弱女子,胆子却很大,既敢探查尸体,又能危机时刻化险为夷,从不利的事情中找出她所能获利的地方。
要说她善良,也不恰当,她并不会轻易救人,和自己一起被买下的那个女孩就是意外,况且她并不是没用,那个女孩擅长医术毒术,对林清也有帮助。
她不随便救人,但也不会主动害人,即使有时候某一个人的死可能会有很大的好处,也从未下过手。
叶重有时候会觉得林清已经很艰难了,不必再坚持这些莫须有的自身的约束,但是有时候又会想,或许也是因为林清行事有原则,心中有善念,自己才能和她成为朋友,才能去信任她。
“叶重?”
林清转身,回望着他。
“怎么没跟上来?”
“没事。”叶重施展轻功,轻轻跃起,站到了林清身边。
“刚才走神了。”
林清惊讶的看了叶重一眼,“要进大理寺了。”
这句话是提醒叶重,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到门边,林清递上自己的官牌,带着叶重走了进去。
#
大理寺在燕都深处,周围没有什么人家和百姓,是一处众人避讳又神秘的存在。
它与普通的宅院不同,看上去更像是宫殿,或许是为了迎合大理寺在外的凶名,整体用的是黑木所建造,一眼看过去,乌黑又刻板。
大理寺的院子没有太多繁杂装饰之处,多是直直板板,唯一吸引人目光的就是最中间有一座三层的楼宇。
林清和叶重走进去,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脚下的黑白石子,泾渭分明,散落在面前,踩上去有些硌脚,越往后走,黑白石子的界线就越模糊,到了最后,黑白石子干脆混合在一起,再无界线。
林清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地面,眉头有些微皱。
感受到叶重看过来的眼神,林清摇了摇头,继续向前。
快要到大理寺正院时,院门前大约十步远的地方,放了一黑色流光石制的长尺,大约两人长,小半人宽,底下有一高台,将黑色的尺子高高架起,和人视线正对。
大理寺看似布置简单,看来实际上所耗费的银两也不少。
林清又看了一眼巨大黑尺,至少这个尺子定是价格不菲。
走近了之后,才发现黑尺下的那个黑色高台之上,用了白色的笔墨,写了历来大理寺卿的名字,
看着那一排白色的板正楷体,林清心里居然突然有些激动,再抬头看那座三层楼宇之时,心境变了些。
没再停留,也没再多做打量,径直走了进去,被人带着,领路带她去了一处楼宇旁边的院落。
和在翰林院不用,这处院落不止她一人用,有许多同僚以及下属官员,这是在大理寺的特点,相互监督。
当然,如果哪一个官员涉及到办案查案,就会暂时去到中间那处楼宇之中上值。
最中间的那处楼宇,是四品及以上官员上值之地,平时其它官员进出都要递上官牌,记录时间。
林清被人带进去,和身边人行过礼,打过招呼后,就去到了自己的案位上。
大理寺里的官员都不怎么说话,和林清行过礼之后便埋头干着各自的活。
林清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望着周围,没等看上几眼,就看到一个黑色衣衫红色腰带的人走过来。
他面容死板,脸上没什么神情,看见了他,林清脑中闪出来‘麻木’二字。
他迈步走过来,眼睛一直看着林清,人还没走近,林清就可以断定这人是来找自己的。
那人走到林清案前,快速的拱手又放下,没有什么音调的声音从口中说出,“大人说,让你去中楼等他。”
林清:?
林清刚坐下就站了起来,周围人原本埋首的脸听此都抬了起来,好奇的看着林清。
那人继续道,“林寺正大人的东西也都一并搬到中楼,大人说以后林寺正就在中楼上值。”
大家眼神很惊讶,看着林清,却一句话不说。
放在其他的地方,恐怕同级官员早就出来询问,但是放在大理寺,没一个人敢出来问。
其它的五品管也只是盯着林清看,像是在看这个看上去还小的‘孩子’怎么得到了温大人的另眼相看。
林清没立刻动,她迟疑的问着,“我听说要四品及以上官员才可以进中楼上值,我现在是五品,此举是否不妥?”
林清此言一出,大家惊掉了手中的书卷,即使刻意克制,脸上神色还是难掩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