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川态度如此坚决,大黑无奈,只能站起来,让到一边。
“属下要跟着主子。”
他走过去,把祁川手里的包裹拿到自己手上。
“只不过现在天黑,还下着大雨,路一定不好走,主子再等一……”
“不等!”
祁川瞪眼睛,“等什么等!要不是趁着夜色,还走的了么!”
再说,继续等下去,不还是和这几天一样,无聊并且还是无用功!
祁川现在也穿了一身黑衣,为的就是夜间方便走动。
“你跟着我,别出声。”
抬手给自己戴上了个笠帽,祁川猫着腰,避开灯光所照之处,小心的在夜色中移动。
他早就和城主府的那帮下人打听过,城主府西侧有一侧门,只不过常年无人用那扇门,荒废了而已。
祁川就是想从这扇门出去。
一是那扇门离自己最近,二是那门常年不用,早就被大部分人遗忘,如果温澈安排了护卫看守,那里应该算得上是一个薄弱之地。
雨势越来越大,豆大的雨珠拍在地上,没有丝毫听雨的意思,雨下的急,打在人脸上都有些淡淡的痛感。
祁川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衣摆早已湿透,靴子里面也都是水,每往下踩一步,脚底就好像在踩着水袋一样,笨重又不舒服。
祁川有点小后悔,早知道这样,昨天晚上就应该走的。
雨越下越大,再磨蹭下去也没用,祁川回头看了一眼大黑,见他跟着,小声道,“快点走,雨太大了,本郡王都湿透了!”
两人脚步加快,大概偷偷摸摸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已经快到那扇侧门。
或许是因为大雨声的掩盖,祁川这一路格外顺利,没碰到一个护卫,眼看着侧门就在眼前,祁小郡王终于开心了些,招招手,大黑立马上前,等待祁川的指示。
“你用轻功把本郡王带出去,那里或许会有人看守,要格外小心啊!”
祁川说完,还不忘暗戳戳的威胁,“我知道父王给我送的护卫身手都不凡,若是你故意失手,让本郡王暴露,那我就把你也送回去。”
“代替小黑的人还未到,到时候,本郡王身边可就没有父王的人了。”
祁川不知道这些护卫为什么那么听他父王的话,不过若是他们办事不利,肯定是会有对应惩罚的,自己不知道他们痛处,有人知道,借父王之手来威胁,就不怕大黑故意失手。
要不然,他肯定不会用全力带自己出去。
“属下知道了。”
大黑蹲下身子,“属下背着主子出去。”
祁川直接上了大黑的背,两人都是黑衣,在雨夜中视线本就受阻,月亮此时又被乌云遮挡住,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此处还有两个人在。
大黑双眼四处扫视一周,稳定心神,体内内力涌动,待到蓄力足够之时,突然悄无声息的跳起,又轻轻落地,几个来回,便翻过了这扇侧门。
落地之后,大黑就开始疾速向前,走了很远的一段距离之后,才止住身形,将祁川放下,调整着内息。
“刚才应该无人发现。”
祁川抬头打量着大黑,“看不出来啊,你这么厉害。”
“温澈手底下那些护卫,如此轻易便过去了。”
他虽然从小身边就有护卫,但是一直也没遇到过什么危险,从来没看到过他们显露什么本领,也就是每次把自己抓回去的时候,用点儿轻功。
他知道父王送来的人肯定厉害,但是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见又是一回事,大黑如此轻松容易就没有让温澈手下的护卫察觉,祁川莫名的有了些小骄傲。
他温澈,也没有多厉害。
“属下也是用了全力,主子身上湿透了,是不是要先去找一辆马车和干净的衣衫……”
“对对对,得找辆车,雨太大了。”
大黑伸手,抓住祁川的一只胳膊,“属下带着您一起去找。”
只有他一人在,不能将主子单独留在一处。
两人去了城中,天色已晚,众店铺全部都关了门,根本找不到有卖衣服和马车的地方,最后两人只好随便在一户人家的外面把马车带走,祁川留下一个金元宝,买几个这样普通的马车,绰绰有余。
马车到手,祁川直接就去了马车里面待着,笠帽丢给大黑,多一个帽子,挡一挡风吹过来的雨。
能安逸些的情况下,祁川自然是要安逸。
在城里没有找到可以换的衣衫,包裹里面的也都湿了,祁川只能先把自己身上的脱下来,将中衣的水拧干些,穿着中衣躺在马车里面。
嘱咐了一声大黑按照温澈制定的路线走,打了个哈切,不舒服的拽了拽身上的湿衣,浅浅的睡了过去。
他没有看到,一帘之隔的大黑,从腰间拿出一瓶粉末,谨慎的确认祁川已经睡着,才打开瓶子,对着周围洒了出去。
粉末刚洒出,就被风雨吹散,没留下一点痕迹。
……
林清昨晚没有睡好。
昨天夜里棋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迟迟不睡觉,在屋子里面来回乱跳。
因外面的风雨太大,天色又特别晚,林清就没让人去问祁川,安抚了棋子半宿,后来快天亮之时才算是睡了过去。
刚睡着没一会儿,棋子就又开始挠屏风,细细碎碎的声音再一次把林清吵醒。
林清只好起身洁面,才算是清醒了些,眼底带着淡淡的青黑,一看,就知道她现在精神不振。
洁面更衣之后,林清就抱上棋子,去向祁川的院子。
棋子可能是想主人了吧?祁川把它放在自己这里养着,还真就一眼都没来看它。
伸手顺着棋子的毛,“马上就能看见他了。”
一路走进祁川的院子,林清停在门外,没见到有他身边的侍卫出现,只好自己又上前了几步,抬手敲着门。
“安阳郡王——”
敲了几下,里面没有动静,林清加大了些声音,“安阳郡王——我送棋子回来——”
“安阳郡王?祁川?祁川!”
叫到后来,林清感觉不对劲,这么大的声音,怎么可能听不见?
直接推开门,走进去环顾一圈,里面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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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大人!温大人!”
林清一路跑到温澈院子,想闯进温澈屋子时被飞因伸手拦住。
“林大人一早吵吵嚷嚷的找主子有何要事?”
棋子‘喵!’的一声,掏出爪子就要挠飞因。
林清赶紧把棋子抱远了点,“大人,安阳郡王不见了!”
“我今日一早去他房间找他,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他的护卫也不在,问昨晚在他们院子外守夜的人,说没看到有人出入!”
安阳郡王这样的身份,凭空消失,林清怎么能不急!
‘吱呀——’
温澈打开门,身上的衣衫只穿了一半,看得出是刚起。
林清匆匆别过头,不抬眼看温澈。
“大人,安阳郡王他……”
“急什么。”
温澈慢条斯理的系着衣衫的带子,双面暗纹绣样的玄色外衫被他系好,淡淡开口,“林大人怎么不看本官?”
林清头埋得更低,“下官不知大人方才在沐浴更衣,行事鲁莽了,但是安阳郡王突然消失,下官实在是担心。”
本来就是安阳郡王南下巡城,温澈行保护之职,自己跟着温澈,最重要的职务自然也是保护安阳郡王,他要真出了什么事,皇上定会大怒,更何况安阳郡王和自己关系不错,屡次出手相助……
林清脑子里正胡乱的想着,温澈突然走近,瞥了林清一眼。
“林寺正倒是格外担心,你们两个关系很好?”
“正是。”
温澈:“……”
他刚才的,可不是疑问。
“安阳郡王性子顽劣,行事没有分寸,从小便随心自在惯了,多半是他自己跑出去玩了。”
温澈说到这里,突然问道,“你们关系很好,他没有告诉你?”
林清微微皱眉,总感觉温澈这几句话说的怪怪的,但又具体说不上来什么,拱手行礼。
“大人还是和下官一同去看看吧。”
温澈看着少年的发顶,头发有些乱,刚才应该是从祁川那边一路跑过来。
这么早,就去他的院子找人了。
温澈羽睫轻轻抖了抖,视线落到林清怀中的那只小黑猫上。
一边往外面走,一边问着林清,“你怎么抱着棋子?”
“是安阳郡王放在我这里养几天的。”
温澈挑眉,祁川那只猫的性格和它主人一样,金贵高傲惯了,能受得了林清养着?
“养几天了?”
“今日是第三天。”
温澈身形突然止住,林清走的快,差点没撞上去,好在她一直留意着温澈的动作,紧跟着停住脚步,疑惑的问道,“大人?”
‘喵!’
棋子也叫了一声。
温澈回头,看着棋子,毫无预兆的伸手将棋子抱了过去,不顾棋子的挣扎,直接按在自己怀里。
“你走的太慢,我抱着它。”
说完,温澈就加快脚步。
温澈有轻功在身,林清奋力小跑,想回的那句‘棋子不重’硬是没来得及说出来。
两人到了祁川院子,昨晚看守院子的护卫已经都跪在院子里,不敢看温澈一眼。
温澈没管他们,任由他们跪着,直接迈步走进祁川的屋子里。
昨日下午还在,今日一早被发现人不见了,按照祁川的性格,肯定不是他出去闲逛。
进了屋子之后,温澈四处看着,打开各个柜子看了片刻,又掀开桌子上的茶壶盖,里面的茶水还有一半。
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已经凉透了的茶。
喝了一口,“他自己带着护卫跑出去了。”
“林寺正和安阳郡王关系这样好,他偷溜出去竟不带着你也不知会你一声,让林寺正白白担心了。”
“他的衣物少了几件,还有金银钱财也少了一部分,肯定是他自己跑了。”
“跑了?”
林清见温澈神情正常,不怎么在乎的样子,心里也安稳了许多。
要是安阳郡王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也不会悠闲的坐在这里喝茶,毕竟是皇上最宠爱的皇亲。
温澈喝完手里的这杯茶,喊了一名手下过来,此人身形偏瘦,五官有些尖厉,名字唤为成一,听温澈说了大概之后,便安静的退下。
“不必着急,跟上我。”
林清听此,立刻跟住温澈,本以为是要去找祁川或是解决祁川这件事,结果进了温澈的院子,他居然开始吃起了早饭。
当真是一点都不着急。
“大人,你不去找安阳郡王?”
“饿着,不想动。”
林清:“……”
为人臣子的,现在都这么随意吗……
温澈见林清不动筷子,又补充道,“有人去找了,先吃饭。”
有勤王殿下的侍卫在,祁川能有什么事?
温澈知道祁川的目的,所以也并不是很着急去找他,他们两个人趁着雨夜赶路,路引圣旨在自己手里,祁川肯定享受不了什么郡王的待遇,让他吃吃苦头,以后也能少些麻烦事。
林清沉思片刻,终于拿起筷子开吃。
刚才温澈检查屋子,自己就在旁边,他说的确实有道理,而且祁川之前也说过小时候他经常溜出去玩,既如此,自己应该不用过于紧张。
两人的早饭还没吃完之时,成一就回到了城主府。
“主子,安阳郡王应该是从城主府那个废旧的西侧门出去的,属下在城中继续追踪,发现了一家人马车在昨夜突然丢失,并且丢失马车之处出现一个金元宝,属下就顺着这条线索继续追踪,在城外小路上发现了一条车辙的痕迹。”
成一将那个金元宝双奉上,“昨夜大雨,城门也关闭,能出去的,就只有郡王殿下了。”
郡王身边的护卫,武功高强,带着马车和人出一个小城城门,也不是什么难事。
温澈接过金元宝,看了一眼,扔到林清怀里。
“是安阳郡王的。”
底下还印着他安阳的官银印记。
林清接到金元宝,看着底下的官银印记,闭了闭眼。
“安阳郡王怎么……就等不住了。”
趁着雨夜偷偷溜出去,还真是他的风格。
这里又不是京城,哪有那么多明里暗里的护卫护着他,直接跑掉,真是太冲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