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一时间跟闹翻了天似的。
我们听到这些人的动静,便只得先出来看看,免得再起冲突。
“怎么回事。”
我说话的时候,就已经看到那位叫仲简的大人趾高气昂的拉扯着里翀。
看到我和萧珏走出来,仲简才放了手,一把推开里翀。里翀的定力其实不错,即使被抓着衣襟,又狠狠推开,身形依旧没有大幅度的晃动,很简单就稳住了身体的平衡。
仲简走到我们面前,他尤其不屑的打量了我一番,便径自越过我,同萧珏质问。“你是什么人,竟敢阻拦我。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
萧珏被这仲简无礼的态度弄得有些好笑,他侧身看向我。
对了,我们刚才向这院子里的人询问的时候,萧珏是在大堂里检查小厮的尸体。他也当然不知道,这个没头没脑的人姓甚名谁,有什么身份在这里胡闹。
“你不必担心,这里发生了命案,我们已经派人去最近的城里请官吏过来了。”我说,“很快,这里便会由管辖的人接手调查,在此之前,我希望你们都安安静静的待在这里,不要生出事端。如果你们非要离开,那么我就会我已经知道的情况,告诉之后接手的那位大人。相信这样会对你们很不利。”
“你!”仲简勃然,“一个妇人,有什么脸面在男人面前说话。”
当时,我便能立刻感觉到气氛中的诡秘变化。
出乎意料的是,里翀竟然偷偷看了眼萧珏的反应。
所有人在这一时间的动作,一个不落的全都落在我眼里。
“那你呢?出了命案,有人被杀了,你一个男人能做什么?站在这里,对一个妇人指指点点,出了发脾气,你能做得了什么?”
着实是刚才他的那句话激怒了我。
虽然不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无礼的人,也不是第一次听到类似的话,但还真的是第一次有人站在我面前指着我鼻子说,你一个女人,有什么脸在男人面前说话?!
男权社会,纵容的就是这样一帮,没本事,只会瞎嚷嚷叫喊着要压迫女性的废物?
我曾经怀疑过,男权社会对女性的压迫,究竟是他们真的瞧不起女人,还是畏惧女人呢。毕竟在男权的社会以前,女性也是以母系社会传承了很多年。
上来便叫嚣的男人,通常脑子里都是没什么东西的。
眼见仲简被我一句话就怼得哑口无言,他的妻子倒是很快就凑到他身边安抚,将他劝到了一旁。不过看仲简对他妻子那样粗鲁的态度,倒是加深了我对这个人的印象。
当然不是什么好印象了。
“死人了……无端端怎么会死人呢。”说话的是灵淮,那个年轻人看起来胆子很小,遇见事很快就沉不住气了,慌慌张张的。
“死人有什么好奇怪的,人生一世,自有定数,有人生,便有人死……”须子卓总是时不时伺机去发表他那些高谈阔论,总有一种特别想要表现自己与众不同的**。
而他的话,也没有几个人会仔细去听。
死人了,而且就是在大家刚才休息的时候,小厮被杀死在了大堂里。不久之前,他们应该都跟那小厮打过照面,这么一想,应该就更紧张了。乱成了一团,各有各的想法。
“各位……”我叫了几声,但是我的声音很快就淹没在他们的声音里,毫不起作用。
“这姑娘……”却是那仲简的娘亲,那位老妇人不知何时凑到了我身边来,她拉了拉我的衣袖,又去打量了萧珏,像是在琢磨我们之间的关系。“这姑娘怎么称呼啊。”
“这是我夫君,萧珏萧大人。”我说。
“哦,那你就是萧夫人了。”老妇人道。
她看上去也有六十多岁了,身子骨并不是多健壮的,但是一双眼睛特别的明亮。
“仲婆婆,您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呢?”
我看她在犹豫,好像不知道是该和我说,还是该和萧珏说,而院中一群人纷纷攘攘,十分的乱。我便将她领到一旁,细心询问。
萧珏也不管那些人的争执,让里翀和红玉盯着,只要不出大乱子就好,随后也走到我们身边来。
“萧夫人啊,这里面……真死人了么。”她原就是担心这件事。
我向大堂的方向看了看,有几分尴尬,“仲婆婆,这事还能有假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仲婆婆又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说呀,这……这下午那会儿,还好好的一个人,怎么死的呀。”
我不好回答,毕竟这院子里有一个人是凶手,仲婆婆……是不太可能,她随身带着的小孙子仲平,也没有杀人的可能。可她的儿子儿媳,仍然不能摆脱嫌疑。
“怎么,他……”仲婆婆指了指大堂的方向,又似乎十分忌惮,不好明说。“那个人,他真的是被人杀死的?”
我和萧珏交换了眼色,对于她的问题,我们没有直接给予明确的答案。
“被杀死的……被人杀死了……”
老太太就像是魔怔了一样,反反复复的叨念着这一句话,看得出来。她很惊慌。
“仲婆婆,怎么了吗?”我问。
虽然一般人知道身边发生命案,都会有受惊的反应,可这仲婆婆的反应却未免太大了些,仿佛……
“是什么人杀了他?!”仲婆婆突然一把握住我,她很用力,我能清楚感觉到她手上龟裂的皮肤,粗糙的划在我的手背上,很不舒服。仲婆婆拉着我不放,“萧夫人,你不让大家走,难道是因为,你怀疑杀了他的人,在这些人里不成?!”
这老太太的话一出口,顿时大家都听到了,一下子安静下来,心有余悸的望向这边。
“什么?你怀疑我们是凶手?”叔尧很是不服气,立刻一副想要与我理论的架势,可他刚走了两步,就被里翀挡住了,他可能是觉得里翀不好惹,才悻悻退回一旁。
本就在角落里的邑阊和涂殊“兄妹”俩,闻声更是紧张了,涂殊紧紧抓着邑阊,邑阊回过头去,那个眼神仿佛是在安抚涂殊。
不简单……邑阊和涂殊,他们一定有什么害怕我们发现的秘密。
那一瞬间,就好像人真的是他们杀的,然后……
会是这样吗?
可如果那小厮不是他们杀的,还能是谁呢?这里的每一个人,除了仲婆婆和仲平以外,其他的七个人谁都可能是杀死小厮的凶手。
最让我怀疑的是,小厮身上的那把短刃,仿佛是凶手的一种预告,小厮和凶手之间……到底是有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呢?
他们是认识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