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夫人的意思是还不能结案吗?!”
“是。”我说,“虽然九妍向丽夫人承认了,是她杀害了弗尹大人,可是对于杀人的过程却并未交代清楚。整个案子查到现在,还有许多线索是对不上的,需要再确认之后才能结案。”
“萧夫人,九妍已经死了……”
“就是因为她已经死了,所以,更要查清楚。凶手是不是她,都要明着确认了,不能因为她死了,就草草结案,让一个人背负了所有的事情,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才是她最大的屈辱。弗尹夫人请放心,弗尹大人的案子,和九妍的案子,我都势必会彻查清楚,九妍是否杀死弗尹大人的元凶,我也会证实,从现在开始,我会请寒召大人帮忙,加派人手保护府内安全,直至查出真相结案为止。”
“萧夫人!”
不等弗尹夫人继续说完,我便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
发生在这里的案子,说复杂,与我以前经手过的许多案子相比,它并不是最复杂的。
最复杂的,永远都是人心。
掺杂着各种**,各怀鬼胎,再简单的事情,也都变得复杂了。
人和人之间,最简单的交流,就是当面说清楚。
爱也好,恨也好,如果能直观表达,那就是最简单的。
可偏偏许多人都把这最简单的情感变得复杂了。
我们总说,有时候很多情绪不必说出来,对方会懂。可并不是这样的,即使对方会懂,也要说清楚自己的心意,我爱你,我喜欢你,我在乎你……这最简单的关系,往往会因为暧昧不清猜测不透而变得不那么确定,猜来猜去的,最后都是在彼此伤害。
即使是最亲的人之间,与其去做一百件事来试图感动对方,让对方明白你的心意,不如直接说出口,让对方知道你的心思。可是……中华民族就是一个传统内敛的民族,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往往简单的事情,都变得复杂了。
就连,“谢谢”“对不起”这种最基本的表达方式,都随着人逐渐长大,而被逐渐淡忘了。仿佛这就是他们所谓的“成长”。
弗尹大人的这件案子里,我能感觉到,有很多人都彼此关心的,可是她们之间没有沟通,没有表达明确,就有了误解和错过,那可悲的错过,酿成了最大的遗憾,并且还延续到了下一代……
“萧夫人。”寒召来了,守在一旁的红玉显得有些生气,寒召自作装作打扰了我的沉思,未等红玉开口,他就已经叫住了我。
我在匆忙间调整了自己的情绪,不希望自己私下的感情代入到案子里来。“寒召大人,什么事。”
“萧夫人,已经按照您交代的,加派了人手在各个院子守卫。您放心吧,不会有人擅闯入内,伤害府里女眷的。”
“那就好,多谢寒召大人了。”我的心情在见过弗尹夫人以后一直保持着跌到谷底的状态,即使我很努力的想要表现出不在意的样子,也多少都会被看出来。我发现寒召在说完那句话以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寒召大人,还有什么事吗?”
寒召为难,“萧夫人,寒召有个疑惑,想请萧夫人……”
疑惑?只怕是对如今案子的进展有疑问吧。
“你说吧。”
他揖手,对于我的大度也表现出了他的诚意。“萧夫人,寒召不明白,九妍杀害弗尹大人,又买通了平娘的兄长,掳走平娘的亲人作为威胁,如今事迹败露自杀。为何萧夫人还是不肯结案,难道弗尹大人的这件案子里,还有什么线索是没有解开的吗?”
我愣了下,微微一笑。
“萧夫人?”
“没事,我原以为,你对于这件事有疑惑,可能会更加质疑我做事的方式方法。但我很意外,你还是很客气,好像只是质疑事情,并没有怀疑我。”有一种依旧被人信任的感觉,如果他现在质疑我,其实我也是能接受的,事情办成这样一团糟,我自己都难免措手不及,若是代替兼荀大人前来相助于我们的寒召提出质疑,否定我做事的方法,我也能理解。
可我没想到,寒召还信任我。
寒召窘迫地笑着,他的样子很憨厚,在兼荀大人身边做事,难怪会获得兼荀大人的信赖。“萧夫人,您可能不记得了,在客舍里的时候,寒召跟在兼荀大人身边,见过萧夫人的。客舍里发生的命案,寒召是亲眼看见过萧大人和萧夫人的本事的,自然信得过萧夫人。请您放心,兼荀大人也是深信萧夫人定能找出真凶,还原弗尹大人遇害真相的,这事情原就棘手,若让寒召来,只怕会更加为难,萧夫人一时受困并不要紧,寒召定全力相助,在兼荀大人赶回来以前,帮助萧夫人理清线索,查出原委。”
我那时,的确没有留意过兼荀大人身边还有这么一个人。
我可能知道有他,但是也没有特别在意过。如果不是他今日的这番话,恐怕我也不会知道,他们当真如此信任我。
“多谢寒召大人,不瞒你说,眼下的情况确实……很棘手。至于弗尹大人的案子,虽然九妍一人承担了所有的罪名,并且畏罪自杀,可我并不以为她一个人能够做出这所有的事情。眼下是需要重新确认每一个线索,我们之前查证的方向没错,可一定是忽略了什么。”
寒召不明所以,“忽略了什么?不知萧夫人所指,是何意思。”
“九妍自杀,应该是为了包庇另一个人……”
弗尹大人遇害当晚,屋子里出现过两个人,九妍承认她是和弗尹大人一开始在一起的那个女人,那么后来冲进来的那个,并且以单刃的匕首刺进弗尹大人脖颈处的人又是谁?九妍向丽夫人坦诚了自己犯案的经过,却并没有提及两种凶器的这个事情,而且她急着寻死结束案子,很明显就是为了包庇另一个凶手。
可我想不通,那个凶手,会是谁。
“是啊……”寒召附和道,“这确实有些奇怪,萧夫人说过当日是有两个凶手的,可现在九妍自己承认了她杀害弗尹大人的事情,却对另一个凶手缄口不言,这其中一定有所隐瞒。”
“还有平娘。”我说,“九妍自杀前,让平娘的兄长的掳走了她的公婆作为要挟,难道九妍知道,平娘一定掌握着什么线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