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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八话 小笼子
    我瞧着云瑛的样子,想说这时候还是让她和生人保持些距离的好,人在受到异常惊吓的时候,精神都会高度紧张,这时候身边有生人在,便一直不可能放松下来的。于是我给红玉使了眼色,让她照顾云瑛,而我则提着那个奇怪的小东西走了出来,拿给钟离瑾确认,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想不到钟离瑾看清楚我手上的这个玩意以后,竟然蹙着眉头笑得有些尴尬。



    “怎么,你知道这是什么?”我很期待,同时也的确很好奇,这么一个小东西怎么就把云瑛吓成现在这副样子了。



    “这就是一个笼子而已。”钟离瑾说着,抬头问我,“萧夫人既是女子,想来也没玩过这个吧。在乡下,许多孩子会在盛夏时节捉一些虫子,将这些虫子关进用竹片编制而成的小笼子里。这便算是嬉戏了......”



    我愣了一会儿。确实像他说得那样,我生性敏感一些,有轻微的强迫症,我不喜欢虫子,所以也当然没有过捉虫子玩的经验了......不过等我反应过来之后,也就逐渐理解了。这个社会下生存的普通小孩子,没有电脑没有游戏机,自然会寻找一些自娱自乐的项目解闷儿,其实这样也不错,能够活动活动总好过闷在屋子里憋坏了强。“这也算是嬉戏?那......这个笼子可有什么不一样之处吗?”



    只不过是一个装虫子用的小笼子而已,见钟离瑾说得那样轻松,我就更加觉得奇怪了。这么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物件,怎么就把云瑛吓得跟丢了魂儿似的呢?



    听到我的疑问,钟离瑾很慎重的从我手上接过小笼子仔细研究着,每一个细节都不肯放弃,一个小小的东西竟生生研究了半天。“......这,无非是精致些。但也实在看不出来有何不同。这些东西通常都是小孩子或者乡下的妇人们帮着做的,并无特别之处,只是每个人的制作过程都有不同,所以编出来的小笼子也就是在编法的花式上看着有些区别而已。但这个......我实在看不出来有什么能够将丽夫人吓成这般的。”



    “那就奇了怪了。”照着他这么说,这小笼子也实在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怎么就把一个好好的人吓得大叫起来呢。



    我仔细看那小笼子,里面并没有什么虫子一类的,只是个空的而已。当然也就排除了云瑛本身是因为害怕虫子,才会被吓得大叫......



    这个小笼子的编法,颇有些像是那种......放蝈蝈的小笼子,我记得养母那时就很喜欢蝈蝈,每到了差不多的时候都会路过的时候买个蝈蝈带回来,挂在屋子里,像是一个竹叶编的香包绣球,很轻巧,很精致。蝈蝈也是虫子,想来人的喜好几千年真的是没多大变化......



    “你觉得,这个东西能把人吓得失常大叫吗?”我对此已经想不出来什么了。



    而云瑛吓成了那个样子,又绝不是装出来的,这个小笼子到底凭什么就把她吓成那样了?我虽然也不喜欢虫子,可是在看到这个小笼子的时候,也没有觉得说特别的排斥厌恶。况且云瑛的反应,更像是被吓着了,那就更无法解释了。



    钟离瑾端详着小笼子半晌,像是想要找出它吓人的原因,可是看过来看过去,却还是觉得.....他摇头,一无所获。



    也对,这么一个笼子,除非是......



    我把笼子塞到他手里,就转身回到了云瑛身边。



    云瑛看到我的时候还在躲,依旧惊魂未定。



    “是我,没事了。”我对她说,“那个东西已经处理掉了,你不用害怕了。”



    我偷偷示意钟离瑾把那个东西先收起来。



    云瑛真的是吓坏了,她一下子扑过来趴在我肩头便哭出了声。



    一个小笼子,竟能把一个大活人吓成这样,若非亲眼所见,我肯定是不会相信的。不过,有些人即使再正常的状态下,也会本能的遗忘一些对他们不利的事情,尴尬或痛苦的记忆等等,其实这没什么的。不过有些人因为记忆创伤,有些事情不想要再回忆起来,所以一点点的小东西可能会刺激到他们想起一些......令他们沉陷于痛苦的记忆,所以才会极度敏感,情绪失常,显得难以理喻。



    创伤,我们每个人心里都有。有的人多一些,有的人少一些而已,有的人能够正常的去面对,能够通过一些健康的途经把自己的压力发泄出来。但有的人却没有这样的能力,没有消耗分解痛苦的本事,只能不断的把那些痛苦的事情压抑在心里,不断的累积不断的累积,最后把自己逼到崩溃的大有人在。



    消耗不了生活带给我们的负能量,我们最终会被负能量所吞噬。



    我只是还没有找到方式,解开云瑛心里这些负能量的锁,那个突然出现在她房里的小东西,却正好惊了她那些深藏于心底的痛苦记忆吧。不管时间过去了多久,不管身边的人换了多少,又或者记得不记得那些曾经压垮自己的事情,但总是会有那么一两件东西,轻而易举的就能够打开情绪的阀门,导致这一切失衡,伪装得也再也伪装不下去了,瞬间的倾泻,所有的平静毁于一旦。



    “没事的,不要怕。”我今日看到她这副样子,很难不去想,我自己是否也会有这样的一面,只是,我还不知道那个能把我吓得失声大叫的小东西是什么。但总有这样一种感觉,其实我们都需要安慰,但是“需要”并不是那么容易说出口的,我们只能相互依偎,来缓解那种痛苦。我很幸运找到了萧珏,但是她......案子一点点查下去,越来越多的谜题浮出水面,我开始......我开始怀疑,她曾经在这里到底经历过些什么。



    揭开已经愈合的伤疤,有时候是为了救命,否则感染的烂肉会一直烂下去,直到整个坏死。可是救命,往往都需要先豁出性命,拼了一切,只是赌一把赢的机会。疼,往往是已经习惯了的,真正让人绝望的,是看到那块烂肉的时候。



    她伏在我肩上哭个不停,方才的事情,给她的打击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