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
郭磊顺势从车上跳了下来,这个时候,众人从喜悦中平静下来,才发现情况不对。
只见郭磊的身上,带着不少血迹。
再朝两边看,大多数的巡逻队员身上也是如此。他们一个个身躯笔挺,杀气腾腾的。在这些巡逻队身边,还绑着几十个俘虏。
再朝后看去,只见后面的马车中还拉着两口棺材。
出事了!
众人不安的互相看看,却并没有多大的骚乱。
“赵四归队!”郭磊看了一眼赵四道。
“诺。”
赵四领命,带了巡逻队员默默的跟那些巡逻队员站在一起。
郭磊则转身,来到了后面大车上的棺材旁。他一手轻轻的搭在棺材上,目光却射向了田豫。
“田兄,可愿与我,送我这兄弟回家?”
他早就感受到了田豫的骄傲,所以想看看,他有没有门第之见。
田豫拱手道,“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善!”
这些棺材是路过乡里时,在乡里购买的。郭磊探手就握住了抬杆,田豫则来到了他的身后,握住了抬杆的后头。
“主上,不可!”
刘何见状急忙上前,劝道,“自古以来尊卑有别,上下有序。主上以厚礼葬之,已是恩情,岂可自折身份,为之抬棺?敢请主上收回成命!”
“敢请主上收回成命!”
邓当等人也急忙行礼。就连那些附庸郭磊的流民,也纷纷请命。
毕竟这个时候,礼法森严。
郭磊身为安平里之主,为手下之人抬棺下葬,实在是太过骇人听闻了些。
郭磊眉头皱起,“何为尊,何为卑?”
刘何忙道,“主上为巡逻队之主,自当为尊,我等为下属,自当为卑!”
“狗屁。”
郭磊怒喝道,“二狗,花鱼,他们冲杀在前,斩其一,伤其四,如此血性,如此勇烈,何卑之有?我得他们死战,这才定鼎胜利,平安归家,若是我计较身份,连亲自送他们一程都做不到,那我又有何尊可言?”
“他们是因我之命冲锋陷阵,他们是为我安平里血战壮烈!我身为安平里之主,我感谢他们!更为有这样的属下,这样的兄弟而骄傲!”
郭磊眼圈泛红,声音不大,可语气却充满坚决,“我不仅要亲自抬棺,还要在那山上竖石铭文,以记之!香火不断,以祀之!”
郭磊这么做,的确是想收买人心,特别是巡逻队员的心。
他想要用这样一种形式,给予军人一种无上的荣耀!
可同样的,他是真的很感激他们。巡逻队组建不过月余,他们就为了他的一句话,连命都搭上了!
君以国士报我,我岂能不以国士待之?
“属下刘何,请命抬棺!”刘何眼睛都红了,他真的没想到,郭磊将一个普通的巡逻队员都看的这么重!
“属下邓当,请命抬棺!”
“史涣,请郎君准许,允我抬棺……”
众人纷纷俯首,这一刻,他们心悦诚服!
“准!”郭磊松了口气。也就是他此刻没有功名,还能任性一些,否则的话,怕是没人会让他胡闹了。
刘何,邓当大步来到了郭磊对面,两人抬起了棺棍。另一边,史涣,郝运,侯三,赵四,也都抢上前去,抬起了花鱼的棺木。
一路上山。
巡逻队押解着那些山贼,紧随其后。再后面,便是那些流民百姓了。安平里众人是自发的,山贼们却是战战兢兢,如同走在死亡的大道上。
当郭磊将那两名手下安葬后,这种死亡也随之降临了。
“杀了他们!为战死的英雄报仇!”
“报仇!”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人声鼎沸,群情激昂!
山贼们彻底绝望了,别说郭磊没有保他们的必要,就算有,此时此刻,他又怎会逆着人心而动?
可郭磊却出乎所有人预料的,逆了。
这些人不过是活不下去的附逆罢了,真正的仇人,还在青云山!郭磊以此为理由,至于这些山贼俘虏,则在煤矿区劳动改造三年以示惩罚。
而后,又趁热打铁,当众宣布,再遴选百人入巡逻队!
一月后进剿青云山。
众人心思被吸引,加上刻在骨子里的顺从,山贼的死活也就不在意了。
百姓们回来后,该吃饭的继续吃饭,顺便琢磨着巡逻队的事。头脑不热了,还心心念念惦记报仇的,也就没几个了。
可依旧对加入巡逻队的事十分神往。
巡逻队那是跟在郭磊身边的,自然多了几分崭露头角的机会。就算真的战死了,不还有一金的赏赐,田地子嗣继承么?
郭磊离家多日,自然要回去拜见母亲。
这是孝道。
刘何等人只能在郭家的宅院附近安排足够的人手,并且将眼线,安排在了进村的大道上,防止青云山的贼众来袭。
虽然说,已经折损了一多半战力的青云寨,基本上没有敢来袭扰的可能。
郭磊回家时顺手把田豫也带上了。
郭磊从见到他的那一刻起,就没打算放他离开。他打算今晚就给田豫来个解衣衣之,推食食之,争取拿下!
田豫一开始还推说于礼不合。
可没奈何,郭磊言辞恳切,又热情的拉着他的手不松,看了一眼周围的巡逻队员,知道自己没了拒绝的可能,只得从了。
登堂拜母。
本为郭磊提心吊胆的潘氏,听闻是田豫报信,让郭磊免了贼人算计,直接把田豫当做了恩人对待。
潘氏笑着将早就准备好了的饭食端了上来,都是按照郭磊喜欢的口味,炒菜,两素两荤,葱油烙饼,外加胡瓜,也就是黄瓜鸡蛋汤。
饶是田豫老成,也被这从没吃过的饭食给镇住了。
他虽努力克制,可这一天,厮杀两场,无论体力还是精力都耗费甚巨。身体的本能需要,让他连吃了三张大饼,喝了两碗汤,跟郭磊一起将桌上的菜都扫荡的干干净净,这才拍着囫囵的肚皮停了下来。
“在下曾随商队,北至草原,南至豫州,虽不敢称见多识广,可也吃过不下几十种饭食。”
田豫打着饱嗝,尴尬道,“却从未吃的如此舒畅过,一时情不自禁,让郎君见笑了。”
“食色性也。此不正说明,田兄乃性情中人?”郭磊笑道。
田豫好奇道,“却不知,这饼是何物所做?”
郭磊微微一笑,不无得意的吐出了一个字,“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