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仇醉?”听着是疑问的语气,实则重天眼底是十足的肯定。
“主母真是英明神武,绝生佩服得五体投地。”还不等仇醉说话,绝生便自空中而落,几步就跑到了重天身边。谄媚地看着她,一脸的憨笑。那蠢萌蠢萌的样子,竟是说不出的可爱。
“咳咳!”仇醉撇过脸,不忍直视。他发誓,他绝对不认识这货。旋即,走到距离重天几步之遥的位置,拱手道:“仇醉见过……见过主母。”眼中闪过一抹犹豫,最后还是沉声将那个称呼说出了口。对于重天这个主母,他还是不信服的。但碍于月寒冥的嘱咐,只得妥协。
这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尊荣,却不想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得到了。
回去一经公开,指不定会掀起怎样一场轩然大波。
“主母是如何得知,他是仇醉的?按理说,主母应该没见过他才是。”绝生没有解开心中疑惑,又趁机追问了一句。
“气息。”言简意赅,重天只是淡淡地吐出两个字便不再多言。
绝生闻言,轻轻蹙眉。他想到了某种可能,却又觉得不可思议。心底想要否定那个猜测,但又莫名的相信他的想法就是事实。一时间,内心摇摆不定。
于是,便试探着问道:“主母能够识别气息?”要知道,每个人的气息虽有细微的不同,但却很难发现。万中无一的几率,会有那么一个天赋异禀的人,可以根据气息识别他人。
重天睇了他一眼,虽没有说话,但那副理所当然的神情却是告诉他,答案是不言而喻的。
不想再耽搁时间,重天忽略了身边突然僵直的绝生,淡然说道:“你们分派些人过来,将锦府的人看管起来。当然若是能问出个所以然,那便更好了。”话落,便转身离开了锦府。
这一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凤城中也必然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也是为这一夜,不论是无眠之人还是好梦之人,或是挑灯谋划的人,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凤城各家族之中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这一变化,也为日后大战的结局奠定了殷实的基础。
如重天所料,除了庞家全族全部参与到背叛之事外,其余二十多个家族皆是家主或是连同族中长老有所涉及,此外之人全然不知。
该杀的杀,该抓的抓。当重天回到医馆时,已是太阳初升。
东方日出,原本为黑夜中略显朦胧的景物,轮廓逐渐清晰。空气中虽然还带有一丝夜间独有的寒凉之意,却也不会影响朝阳为新的一天所带来的勃勃生机。
“还有一日,便是攻城之期了。”重天刚回到医馆内的休息室中,月寒冥和左易两个不期而遇的人也同时赶了过来。一夜未歇的重天,慵懒地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们二人,淡淡地感叹了一句。
只剩一日了。能做的、该做的,她都已经安排妥当。如今,也只能且走且看了。
但是,有些事情,她还是要先弄个清楚明白的。比如,锦府之事,还有秋绯夜这个人。
“不错,仅有一日了。”左易也是怅然一叹,“不知明日过后,这凤城又是如何模样。”
是一片狼藉哀鸿遍野,还是转危为安一切如旧?而左家呢,可能安然渡过此劫?
左易心中也是彷徨不安,却又存有期许。他相信重天的安排不会有问题,但却信不过左家的那些人。想来也真是可笑,危难之际,亲人都无法相信。不知这是身为左家人的悲哀,还是左家的悲哀。
“小东西一夜未眠,不如先歇息一会儿吧。”月寒冥不管其它,只惦记着重天的情况。这一夜,小东西陪他用过晚膳后,他便因急事离开了几个时辰。虽然将仇醉和绝生二人都留给了她,但以小东西的性子,那些事她绝不会全然交给别人去做。所以,定是一夜未歇。
想到这里,月寒冥愈发疼惜重天。不顾左易在场,便将重天抱在了怀中,调整了坐姿让她倚着更加舒适。同时,也说着:“乖,靠在我怀里睡一会儿。什么都不要想,一切还有我在。”一边说着,一边像哄幼儿一般轻拍着她的脊背。
重天先是身体一僵,随后又缓缓放松了下来。她并不讨厌这种被人疼宠的感觉,而且,这个坚实的胸膛也让她感到温暖而又安全。
于是,困意渐浓,重天闭上了眼睛,同时还不忘说道:“我睡一会儿,等下记得叫醒我。”
她太累了,身心俱疲。只是兹事体大,她不能松懈。只要醒着,便有处理不完的事情和数不清的烦恼,她避无可避。也仅有这片刻,她觉得有枝可依,有人会为她撑起一片天地,护她安然无忧。
那么,她便沉溺这一次,待醒来后,她还是那个一往无前的重天。
“好。”一时间,月寒冥满腔的柔情,不知该如何安放。
仔细地护着怀中的小人儿,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此时毫无防备的娇颜。此时此刻,他竟是那般满足,仿佛怀中抱着的是他的整个世界,整个人生。
不知何时,小东西在他心中居然占了这样重的分量。从前,她是他不愿割舍的部分;现在,她是他无法割舍的部分。好似长在了他的身体中,舍了便会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尊上!”绝生那急不可耐的声音自门外传来。随之,他也飞奔进门。
月寒冥怒目而视,眼中寒光凛凛。并且,低声说道:“闭嘴!吵醒了小东西,本座剥了你的皮。”
绝生见他一脸寒霜的模样,没有半分说笑之意。不免心中一抖,忐忑地向月寒冥怀中张望,试图看清重天是否醒来。可奈何,月寒冥将她挡得太严实,他是连眉毛都没能瞧见。
一时间,房内鸦雀无声。
左易也很是心疼,重天连日来不是为左家出谋划策,就是四处奔波,相较她往日的生活状态,最近她的确是太累了。
于是,三个大男人,六只眼睛,全都一眨不眨地盯着重天。
当仇醉赶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他家尊上小心翼翼地抱着未来主母坐在一旁的软榻上,专注地看着怀中之人。那眼底的柔情浓的如墨一般,不染杂质。而他的兄弟绝生,则坐在一边默不作声,偶尔抬眸瞟一眼软榻上的两人。还有一个他从未见过的蓝袍男子,坐在桌边安静地饮着茶水,视线同样时不时地投在软榻的方向。
“尊上,属下有事禀报。”
月寒冥看着重天太过入神,并未注意到仇醉何时进门,更不想他会突然说话。霎时,满身寒气仿若化为实质,直逼仇醉而去。
“安静!”
眼中暴戾之光一闪而过,月寒冥冷冷地瞥了仇醉一眼,而后又垂眸温柔地凝视依然在他怀里安睡的重天,整个人都散发着温暖的气息。
绝生和仇醉从未见过这样的尊上。在他们的印象中,月寒冥一直都是冷酷无情,拒人于千里之外。即便是面对他们这些亦兄亦友生死相伴多年的下属,也从未褪下那一身凛冽的气息。只是相较于其他人,他们可以更靠近月寒冥罢了。
而眼前的这一幕,让他们觉得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