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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第228章“夫人……你是不是有……
    “妹夫”



    傅玄邈淡淡一笑,重复了白戎灵先前的称呼,只是相较白戎灵的磕磕巴巴,他流畅而低沉的嗓音里,多了一丝尖锐的冷意。



    “白子的妹夫,不是早就换人了么”



    这含沙射影的一句话让白戎灵都想他磕大头了



    爹啊爷啊那天杀的土鸭你在哪啊



    “哈哈哈”白戎灵干笑道,“妹夫真会开玩笑”



    “看来白子上次出在襄阳的时候,就经知道越国主并未身死的消息了。”他轻声说,“不仅知道,甚至还帮着瞒天过海,掩人耳目”



    如果说先前站在桂花树下时,他还不知道沈珠曦不在襄阳会在哪里,见到白戎灵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答案。



    在和白戎灵重逢之后,没有求他的帮助,而是带着李鹜去了扬州面见白游庚。



    是自愿的。



    心甘情愿留在一个出身低贱的无父无母的野种身边,也不愿到他的身边。



    没有任何事实,比这一个更让他有寸断粉碎的痛。



    傅玄邈缓步走到白戎灵面前,冰冷的目光俯视着不由自主缩肩膀的他,轻而缓地从中吐出冷意森然的话



    “白子,你可真是出人意料。看着我在寿平村抱一具不知名的女尸,你的心里在想什么想必很是快意吧”



    白戎灵除了干笑经不知道能说什么了。



    在聪明人面前说谎,可以一试。



    在极度聪明的人面前说谎,那是自取其辱。



    白戎灵在连说谎糊弄的念头都生不来,因为他知道,事到如今,一切谎言都只是在自取其辱。



    他在恨不得两眼一闭,就这么晕死过去,也好比跪在这里心脏砰砰跳的好就是他祖父拿着家法追着他打的时候,他也没这么怕过



    祖父最多把他打得下不了床,傅玄邈就不一样了,傅氏不但能让他一家下不了床,还能随便找个由头就把他一家送进大狱。



    他当初怎么晕了脑子,上了土鸭那艘贼船



    “妹、妹夫我也是被逼的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我、我当时就是想自己找到主,然后让父亲对我刮目相看,我、我当然是支持妹夫你的,但谁知道主经成亲了,我、我怕啊这,然后”



    白戎灵前言不搭后语,满心只想着把自己和白家给撂出去,结结巴巴道



    “我也不知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你怪,就怪我吧和白家没关系都是我知情不报的错”



    “我怎么会怪你”傅玄邈声音轻柔,面色却如冰霜一般冷得刺骨,白戎灵跪了许久,他这才像刚注意到一样,伸手将他扶了来,轻声道,“你既不知怎么发展成这样,那就仔细梳一遍,车上详细告诉我。”



    “车上”白戎灵瞪大眼睛,“我”



    傅玄邈看着他不说话。



    白戎灵的眼睛瞪得越发像对铜铃。



    “去哪”



    傅玄邈终于开了。



    他看着白戎灵,轻轻吐出三个字“去扬州。”



    入夏后的扬州渐渐热了来,一日午后,沈珠曦穿着白家送来的蚕丝襦裙躺在榻上昏昏欲睡,手里的扇子越摇越慢,端着一碗冰镇酸梅汤进来的媞娘让从瞌睡里醒了过来。



    在闷热潮湿的扬州,还有什么比一碗冰镇酸梅汤更让人提神的呢



    沈珠曦满足地喝完一整碗,放下空碗才发媞娘古怪的神情,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好像头见到有人喝酸梅汤,脸上露着一半惊喜,一半犹豫的神色。



    “怎么了”沈珠曦吓了一跳。



    “夫人”媞娘欲言又止道,“你难道没发,你经迟了三日没来月事吗”



    “有吗”沈珠曦一惊。



    “三日我给你仔细记着呢”媞娘一脸笃定道,“这个月迟了整整四日都没来,而且夫人近来喜欢吃酸的东西,睡得也比以往多了。夫人你是不是有喜了”



    幸好沈珠曦经把那碗酸梅汤喝光了,不然,刻定然会被一酸梅汤呛死。



    “有、有、有喜了”吓得花容失色,结结巴巴道。



    “是啊”媞娘说,“你这月事没来,又喜欢吃酸的,睡得也多了不是有喜是什么”



    “不、不会吧”沈珠曦下意识摇头。



    媞娘不明白这种大好事发生在沈珠曦身上,怎么会是这种避之不及的反应。



    迷惑地皱着眉,想了想说“不我替夫人去外边找个大夫,以平安脉的名义,把一把”



    “不”沈珠曦想也不想地拒绝了,等话出后,才过神来,定了定神,说,“在还不用等等,你也太心急了,这月事才推迟三日,也不一定是有喜了。”



    沈珠曦用宽慰的语气,也不知是在宽慰媞娘还是自己“等几天说对了,这事千万不能告诉李鹜。”



    媞娘不明所以,还是答应了沈珠曦的求。



    这下,沈珠曦没心思午睡了,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都睡不着,一闭上眼,就是张美人难产时从殿中一盆盆端出来的血水。



    不会真有了吧



    沈珠曦越想心里越没底,越想心里越害怕。李屁人不是说他每次都吃了药么怎么还会怀上才十八岁还没有做好当娘的准备。最关键的是害怕。



    怕成为又一个张美人,怕也不能陪伴李鹜,怕也不能见到李鹍、李鹊、随蕊、九娘等熟悉的面孔。



    怕与世长辞,然后被所有人遗忘。



    或许是在杞人忧天。



    母妃曾经说过,生孩子是每个女人都会经过的鬼门关。



    好似这是一件平常不过的事,好似女人为生育冒一次死,是天经地义的事。



    沈珠曦不明白,母妃和其他步入生育的女人为什么不会感到害怕,就好像别人也一定不会明白,为什么会对如稀疏平常的事感到恐惧。



    想找李鹜商量商量,可是李鹜一大早就被白安季叫了出去喝茶,直到在也没来。



    沈珠曦在等待李鹜归来的时候,心里的不安和恐惧无处发泄,渐渐转化为了气愤。



    不是李屁人每晚磨着,不是李屁人一不如意就哼哼唧唧扮可怜,不是李屁人选了个没用的避孕汤用得着在这里一个人辗转反侧吗



    在这里提心吊胆,担心受骗,他倒好出去翘腿喝茶了



    沈珠曦越想越气,从床上爬了来,捏拳头气愤地打着



    李鹜的枕头。



    李屁人李鸭



    臭鸭子臭鸭子气死了还喝茶喝茶呛死你



    “咳咳咳”



    水光潋滟的秦淮河上,一艘画舫里传来了突兀的咳嗽声。



    李鹜放下茶盏,用地咳着。



    “还不给李大人顺顺气”白安季说。



    李鹜挥手制止前的美貌婢女,自己抚着胸用咳了几声,总算把卡进气管里的那枚茶叶给顺了下去。



    “李大人这是怎么了”白安季洞若观火的目光看着李鹜。



    “这茶,涩嗓子,不喜欢。”李鹜冲着一旁的婢女道,“有没有烧刀子来上个两斤让我润润喉”



    画舫里鸦雀无声,过了片刻,婢女一脸为难道“我没有烧刀子”



    白安季开道“李大人若是想喝酒,下船后我去扬州最好的八阁用膳,那里的杜康酒是为一绝。”



    “杜康酒跟兑了水的假酒一样,哪有烧刀子过瘾”李鹜一脸嫌弃,“这船上连烧刀子都没有,也太穷酸了还开什么店早晚倒闭”



    他一把勾住白安季的脖子,凑近他努后躲避的脸,兴奋道



    “上次我从春风楼去的路上,发了一家酒肆他家的烧刀子可真是够劲我都打听清楚了,申时以后那家酒肆还卖夕食,我不如就去那家酒肆用饭吧我请你千万别和我客气”



    画舫里的婢女和小厮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在江南呼风唤雨的白安季在李鹜手臂里挣扎。



    白安季也没想到,人到四十,还有人敢上手勾他脖子他当他是什么地痞流氓吗活了四十岁,头有人敢这么对他



    “李大人”白安季努保持着他的平和,“你先放手”



    “你和我这么生疏做什么”李鹜一副丝毫不把他当外人的样子,大大咧咧道,“不了多久,我就会和你爹结为异姓祖孙,到时候咱差了辈分,就不能像今天这样以平辈相交。我该趁这为数不多的机会,多亲近了解才是你说是不是”



    白安季说不出拒绝的话。



    因为李鹜锁住了他的喉咙,他只能在他的胳膊里挣扎着才能吸到两新鲜空气。



    在短暂的一瞬间里,他甚至升了后悔的念头早知道,就不该拒绝他舅伯的称呼,至舅伯不用被一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锁喉咙,还有说不出来



    画舫靠岸后,白安季被李鹜强行带到了他中的酒肆,在油腻腻的破木桌上,喝了他有生以来最辣嗓子的一次酒。等走出酒肆时,白安季经脚下不稳,需小厮一旁搀扶,反观李鹜,依然生龙活虎,步步生风。



    他没辙了。



    白安季逃一般地坐了自己的马车,打算等家后就父亲请罪他实在是拿不下油盐不进的李鹜。



    是白戎灵在就好了他不禁想,这让人操心的臭小子别的本事没有,给人添堵倒是一把好手,就该让他去接待李鹜,说不定能以毒攻毒。



    另一边,李鹜从驾车的沈家小厮那里来了一片薄荷叶扔进嘴里。



    他一屁股坐在车厢软垫上,吊郎当地用脚踢开了虚掩的车窗,一边看着窗外后退的街景,一边哼小曲来。



    小曲出后,他忽然想教他这只曲子的李鹊,脸上惬意的神情一顿,心情逐渐沉重来。



    他坐直了身,变得深沉的目光遥遥眺望着窗外的明月。



    光影斑驳的明月在夜风的吹拂下,缓缓飘上天空最高点,冰冷的囚室地面上罩着一层银光。大狱里安静无声,除了偶尔响的一声病痛的。吱呀一声,尽头处的大狱入传来一声门响。



    一个高大的人影走了进来。



    脚步声打破了大狱里的安静,惊醒的犯人如洞穴里的老鼠,躲在阴影里窥探着从囚室之中走过的男子。



    男子身穿官服,神情凛然,一身久居上位的气质。



    他走到尽头的一间牢房,脚步缓缓停了下来。



    “平”



    傅汝秩惊诧地看着靠着冰冷石壁,慢慢睁开双眼的年,目光落在他缺失的半边脸颊上。



    李鹊慢慢身,在囚室破碎的月光里,面对傅汝秩跪了下去。



    他的额头,叩上地面,缓缓道



    “不孝子容不平,参见义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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